这地界不仅陌生,还妖鬼重重,若真有人能以假乱真,混入其中,才令人可怖。
正想着,耳边却传来加重的脚步声,以及身子摩擦墙壁的声音,玄策心头一震,回头望去,却被萧梧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这狭窄的甬道里,让他背着东珠往前走,确实难行了。
“玉龙,什么声音?”
不知怎的,让花玉龙走在后头,他总是不放心。
“刚才顾着东珠的头,有些看不清路。”
萧梧有些歉意:“劳烦您了。”
玄策见状,回身往前走的步子加快了些,这里应当是通向什么地方,要么更隐蔽,要么是没修好,得赶紧走出去才是。
忽而,玄策嗅到鼻翼间的浊气散开了些,前面不远,应当是更开阔的地方。
果然,玄策手里的火光往前一探,他们走到了甬道中的一个分岔口。
一条往东,一条朝西。
玄策回头,没问萧梧该怎么走,而是朝他身后的花玉龙道:“玉龙,你到我身后来。”
萧梧让开一道身子,站到开阔的地方,这时,他背后的红衫倩影才现了出来。
于火光摇曳中,玄策看见花玉龙那双杏眸盈着笑意,嘴角微勾,提着裙摆朝自己小跑了过来。
玄策的神思,瞬间如这摇摆的火光般,晃动了下,目眩了下。
“我们现在要怎么走啊?”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似麋鹿般看着他。
玄策目光扫过两条分岔的甬道,尽头都是黢黑一片,遂撩起襕袍下摆,半蹲下身,在甬道地面仔细观察了番,说道:“东边的脚印要多些,方才西璧应该是从这里过来的。”
说着,朝萧梧道:“这里通向何处,你可知道?”
萧梧额头渗着汗珠,有些羞愧地摇头:“我平日只在铁匠坊和造纸坊来往,其他地方,实在没有印象。”
听到这话,玄策眉心微蹙,掌心分别覆在两条岔道的地面上,指尖捏起碎土揉了揉,又放到鼻翼嗅了嗅,道:“这里地面潮湿,水汽更足,往东边。”
说罢,站起身,从袖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花玉龙,道:“先给东珠吃下一颗。”
“好。”
花玉龙伸手接过,露出了那包扎口不知何时散乱开的手帕,玄策见状,忽然隔着衣衫握住了她的手腕,顺道检查方才的伤痕。
而就在他拆开手帕的瞬间,动作忽而一顿。
花玉龙道:“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我先给东珠喂药。”
说罢,她把手收了回去。
玄策看着她给东珠送药的动作,一言不发。
一双掩映在火光后的眼睛幽幽,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萧梧见东珠吃下药后,心安了一大半,朝玄策道:“谢谢公子。”
于是背着东珠往玄策指的岔道方向走去,道:“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加快脚步,免得鼠妖追来!”
玄策面露寒气,道:“你们往东,我和花玉龙,往西。”
他说完,明显感觉花玉龙身子轻微颤了下,不解道:“我们要分开?万一那东边是妖怎么办?”
玄策将花玉龙手上的帕子拿下,扔到西边的岔道,“若是追来,我们便能引开,东边岔道的土地要湿润些,离造纸间应当不远,这条应该是它们后面挖的暗道。”
说完,示意花玉龙走向西边,他跟在后面。
火光昏暗,花玉龙看不清他的脸色。
萧梧见状,虽心里害怕,但玄策用手帕引走了妖物,也是给他们脱身,遂道:“公子今日救命之恩,待萧梧来日定舍命再报。”
玄策看着她眼里的感激与坚定,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子,淡淡道:“快走吧。”
西边,眼前一条黑暗之路,玄策和花玉龙无言地往前走。
忽然,走在前面的花玉龙开口,说道:“这里没有人走过的脚印,你可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玄策:“到了便知道。”
花玉龙:“万一是妖呢?”
玄策:“遇妖杀妖。”
花玉龙低头,轻声似冷嘲:“那你也让我走在前头?”说到这,她顿了顿,旋即轻叹了声,“不过男子都这样,在危急关头,把女人推出去。”
玄策心头一沉,手中的断水剑握得更紧,“你很讨厌男人?”
前面的花玉龙耸了耸肩:“但女子却又非是离不开男子,这万物道法,实在令人讨厌。”
这时,玄策见前面的甬道越走越开阔了些,应当是要到尽头了。
不多时,两人穿出岔口,便踏入了一处平地,与方才甬道内的泥土地不同,这里的地面,是用青砖石铺成的,像是长安街道上,谁家的屋舍。
果然,玄策一抬头,就见眼前立着道高耸的朱红大门,下面铺设了汉白石阶,宛如高官大户的宅门。
玄策道:“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