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我手下从无活口。
她猛地想起这句话,不由问道:“你五叔如今多少岁?”
薛琬琰想了想道:“三十二或三十三,我也不太清楚。”
“他会不会是我爹?”安平晞疑惑道。
薛琬琰手中玉梳‘当啷’一声落地,目瞪口呆道:“晞儿,你、你胡说什么?”
她俯身捡起梳子,一本正经道:“我小叔叔从不招蜂引蝶,你切莫坏他名声。何况你出生后才过来的,怎会……”
“我瞎说的,”安平晞笑道:“你别介意。”
两人正用早膳时,忽见薛家仆人来进来,薛琬琰出去了片刻,进来后满面喜色道:“好消息。”
安平晞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碗中米粥,道:“与我而言却未必是。”
薛琬琰扑过来,紧紧抱住她道:“你二哥来了,在樱桃林相候。”
安平晞一把放下碗,回抱住她尖叫道:“怎不早说?的确是天大的好消息。”
说完又有些惴惴,道:“却不知他如今还会不会认我?”
薛琬琰以为她说的是被父亲逐出家门之事,拉起她道:“他并非迂腐愚孝之人,放心吧。”
两人匆匆修整一番,便冲出院门往林中奔去。
安平曜风尘仆仆,牵着马站在山岗下,一个多月不见,他憔悴了许多,面容黧黑,下巴上一片乌青的胡茬。
漫山遍野皆是生机勃勃的樱桃树,硕果累累晶莹剔透。
他一人一马,却显得尤为萧索落寞。
安平晞心里狠狠揪了一下,脚步不由一滞。
薛琬琰便也停下了脚步,小声道:“晞儿?”
安平晞定了定神,缓步走上前去,头也不敢抬,轻唤了声:“二哥,你来了?”
第28章夙敌他若先一步找到我,便会杀了我。……
安平曜神情萧索,望向她的眼神满是悲悯和怜惜,像极了前世她被云昰拒婚后。
他缓缓朝她伸出一只手。
安平晞却迟疑了,抬起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试探道:“你都知道了?”
安平曜沉默地点头,依旧定定地瞧着她。
安平晞咬着唇,从怀中拿出一张细薄光润的纸笺递了过去。
安平曜诧异地望着她,接过来展开细看,神色顿时一变,失声道:“你也要和我断绝关系?”
安平晞慌忙摇头道:“怎么会?”
“那这是何意?分明就是不想亏欠我。”他说着怒火中烧,反手便将其揉成一团掷在了地上。
安平晞气的脑壳嗡嗡响,忙抢上前去捡起来,在他胸前狠狠锤了几把,怒道:“榆木疙瘩!”
安平曜一把握住她手腕,道:“不闹了,我来接你回去。”
安平晞心头一震,道:“你以为我离家出走是闹着玩?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再踏进安平府一步。”
安平曜正欲开口,却被她冷冷打断,“别说什么养育之恩,也别来教训我。你若说出这种话,我就当没你这个哥哥。”
“我没想要劝你,”安平曜神情落寞道:“你怎能不顾我们十七年的手足之情?我和娘一样,永远不会抛弃你,也请你不要抛弃我。”
十七年?安平晞这才发现,过不久便是她十七岁生辰了。
“我在南平巷为你置办了一座宅院,虽说有些偏僻简陋,但休憩一番还是可以居住的,总好过寄人篱下……”
“南平巷?”安平晞心头一窒,惊问道。
安平曜只当她嫌偏远,愧疚道:“哥哥俸禄不多,这些年也没留心攒些私产,实在是……委屈你了。”
“二哥……”安平晞百感交集,眼眶微红道:“我没这样想,只是……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前世安平曜在南平巷置办私产,他死后交由朝晖打理。
安平晞坠江后被招魂术救回,朝晖将她秘密接回安置在南平巷。
葬礼那日她踪迹暴露,虽被朝晖趁乱带走,但将军府眼线何其多,当晚便被安平严率人找到,并在后院池塘边处死。
安平严原本是让朝晖动手的,但朝晖听从安平曜遗命照顾安平晞,怎么下得去手?
“嗯,那就换个地方。”安平曜答应地爽快,并未多想。
“二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安平晞算着时间,好像还差些天。
安平曜神情黯了一下,叹道:“出了点事,我和大哥就都回来了。”
安平晞不解道:“何事?”
“有公有私。据探子回报,北云这些时日在对岸造战船,已颇具规模,我们不得不早日应对。前几日路面湿滑,大嫂不慎摔了一跤,胎儿没保住。”
安平晞蓦地瞪大了眼睛,哑声道:“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