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以为,至少这段时间我对你这么好,你也合该理解我...”
“但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谢之权松开他的衣领,任由谢知言再也支撑不住,仰倒在了床上。
他墨黑的细碎发丝凌乱地铺散在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上,颇有血色的殷红唇瓣被他咬得泛出丝丝缕缕的青白,谢知言那双在她看来澄澈干净的双眸,此时布满了惊恐和惶然,他对她说的话,感到了不知所措。
谢知言想张口,问问谢之权这是什么意思。
谢之权却倾身上前,一手掐住了他的纤细脖颈,直接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
她已经气急了,满目寂寥和失望就像汹涌浪潮,将脆弱无助的谢知言狠狠淹没。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既然你都这么认为了,那我也只能承认了。”
“没错,我对你这么好就是在利用你,我先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感化你,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再利用你同为男性的身份,培养你,教导你,最后再命令你去和谢知思,你的亲弟弟搏斗厮杀,争抢谢家,而我,就笑着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但是。”
沁凉的指尖摩挲着皮肤上因应激发应而浮出的一点点细小颗粒,谢之权的诸多情绪都在这一瞬间翻滚拉扯,最后统统都化为虚无,熟悉的轻蔑爬满了她的脸。
“我发现,你好像永远都没有办法反抗谢知思。”
“即便已经答应了听我的话,对上谢知思你也依然只是一条俯首称臣听话得不得了的忠犬。”
“因此,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被我培养来对付他?”
谢知言瞳孔一缩,他几乎可以预想到下一秒谢之权要说什么。
他伸手抓住谢之权冰凉的手臂,眼中蓄满快要溃散的悲凉。
不要说。
不要说。
他知道错了。
他不应该那么贪心地希望她能够反过来对他解释。
他终于想明白她对他的好并不是出于别人口中那般难以启齿的目的,可能一开始她的确被怨恨冲昏了头,想要剑走偏锋利用他,但是日渐相处中她却是真真正正把他当成了后辈来对待。
谢知言被这样的谢之权烫到了心,在依赖感与日俱增的同时他的恐惧也在累加,因为他从不愿意相信有人可以不计回报地对他好,所以在谢知思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即便觉得妄自诋毁谢之权很可耻,但是却拼命地抓住了她就是为了利用他才会关心他这个理由。
因为唯有对等的理由,他才能说服自己继续赖在她身边不走。
他对她来说是有价值的,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关怀。
但谢知言在看到谢之权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自欺欺人的大脑才彻底从混沌中清醒,自她开始一如往常那样用完全与内心背道而驰的伤人言论来刺他的时候,谢知言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
在谢之权想要为他拔去满身毒刺拥抱他的时候。
谢知言甩开了她的手,站上了与她对立的道德高地。
所以,谢之权准备放弃他了。
“所以,谢知言,你对我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
谢之权甩开谢知言的手,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那是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
谢知言从她的桎梏下逃脱,张着口却只知道呼吸,不知道辩解和祈求。
因为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就在她彻底放弃他的那一刻。
“姐...姐....对、对不.....”
巨大的恐慌让他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这样慢慢地从他掌心流失,那本来是他可以拥有一辈子的,来之不易的偏爱。
谢知言勉强让自己直起身,他站起来朝谢之权伸出手,想要去拉她的手,想跟她道歉,想跟她说自己有多么糟糕又卑劣,想求她原谅,想跟她发誓自己以后会相信她,乖乖听她话。
可是谢之权躲开了。
她退后数步,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内,谢之权只要转个身转动门把手就可以离开。
谢知言被她的抗拒惹得更小心翼翼几分,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得无法让人忽视的哭腔,就算知道再度靠近还是可能会被躲开,谢知言依然想要走向谢之权。
“姐姐...”
他不想失去她。
尝过一次甜,从此所有苦都吃不得。
“别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白眼狼的弟弟!”
一句话,直接让谢知言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的怨怼终于藏不住了,尽心尽力把他当亲弟弟照顾,结果他居然那么轻易就信了谢知思的鬼话,觉得这一切不过都是有无耻意图的交换,他是受害者,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合该拥有的补偿。
他摆起被需要者的姿态,却未尽到索求者的要求,自己陷入两相矛盾的地步,理智告诉他应该去相信,内心却又轻易被谢知思动摇。
他怕什么?不过就是怕不用代价交换的偏爱会脆弱到轻易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