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寅的目光落在柳如纭的身上，落在她额间的九瓣金莲上，神色不明。

柳如纭抬头淡然与之对视，不避不让。

少时定亲，她曾见过沈连寅一次，印象最深的是他从不离手的不知是何材料造的扳指。

扳指呈半透明状，要比寻常扳指要薄上许多。

她会对这扳指印象深刻是因为沈澜幼时曾经把它偷出来过，然后被罚的很惨。

柳如纭平静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万剑山庄弟子，并没有看到沈澜和善若水的身影。

“沈庄主，诸位前辈。”花季做足了面子功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晚辈礼。

不过她如此谦卑，也没有得到相对的尊重。

“你是何人？”问话的人是沈连寅座下三弟子，古卓。

“晚辈花季，束高阁的主事人。”花季自顾自直起腰，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半点不在意万剑山庄的轻怠。

“令徒沈公子，和这位道友，约莫是有私怨，在我束高阁大打出手，不幸身亡。”说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

抬着沈阳旭回来的那些弟子也没有出声反驳，因为她说的都是实情。

花季像是很热，一直在摇扇子，额前的发丝轻扬，继续道：“虽说是私怨，但我束高阁的人学艺不精未能及时阻止悲剧的发生，令沈庄主痛失爱徒，在下愿献上金蕊以作弥补。”

冠冕堂皇，又滴水不漏，将沈阳旭的死归咎于他们的私怨，为了防止万剑山庄还是不满拿束高阁出气，主动献上金蕊。

这等心计手腕，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只是区区束高阁主事，柳如纭觉得她屈就了。

柳如纭没说话，她并没有什么好争辩的，人就是她杀的。

那又如何？

“她所言可是实情？”古卓问那几个跪在沈阳旭失身旁的小弟子。

“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那杀害我徒儿的凶手便交由我万剑山庄自行处置，你可以走了。”沈连寅一副施舍的语气道。

花季挂着笑，拱手道：“即是如此，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花季亲手从手下人的手中接过金蕊，将其郑重其事地交给沈连寅的弟子古卓后带着她的人走了。

柳如纭瞥了眼金灿灿的金蕊，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沈连寅把目光从柳如纭身上转到游鸿身上，转动着拇指上套着的扳指，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柳如纭往游鸿身前一站，朗声道：“许久不见，沈庄主。”

沈连寅扯了扯嘴角，有点意思。

“是挺久不见了，你身后这位想必就是你生下的孽种吧？”

柳如纭面色一变，道：“想不到沈庄主贵为万剑山庄之主，言语竟比乡野村妇还要不堪，倒是让晚辈长见识了。游鸿是我的孩子，更是天道赐予的天泽慧子！”

作为一个母亲，柳如纭无法接受有人这么说她的孩子，就算对方是万剑山庄的庄主。

游鸿自己其实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反正他自己心里明白他自己的身份就行了，可看阿娘如此维护，他心中暖暖的，可高兴了。

“牙尖嘴利！”沈连寅位居高位多年，已经几百年没有人敢顶撞他了，突然被柳如纭反讽一波，怒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