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吉山率领商船浩浩荡荡回到了番禺。出发的时候是十艘船,回来的时候则是十七艘。其中七艘是来自波斯的商船,这些船并非来自同一家商号,而是几个商号,跟着吉山的商船一起来的。
在吉山的引荐下,萧彧亲自接见了几位波斯商人。吉山和闵翀帮忙做翻译,双方相谈甚欢。
萧彧尤其注意了波斯人写数字的方式,居然并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罗马数字。
萧彧仔细想了想,他从前让闵翀去波斯的时候留意当地人的语言文字习惯,他带回来的也没有阿拉伯数字,难道是阿拉伯数字还没被发明?抑或是还在印度没有被阿拉伯人发现?这其中的细节他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这阿拉伯数字还得自己编啊,以后若是跟印度数字重合,只能说是巧合吧。
萧彧接见完波斯商人后,为他们签发了通商令,允许他们来广州、崖州与交州等地经商。
这些波斯人是天生的商人,他们的足迹遍布南欧、北非、中亚甚至遥远的东亚,哪里有利益,他们就往哪里去。
早在西汉时期,他们就通过陆路抵达了中原,与中原人交换货物,用优良马匹、香料、珠宝等换取他们所需的丝绸、瓷器和茶叶等。
两汉之后,中原大乱,无力控制西北地区,西北地区在不同的胡人政权手中频繁易手,扼断了波斯与中原地区的通道,路上丝绸之路被迫中断。
但还是有小部分勇于冒险的商人通过海上抵达中原,继续着海上丝绸之路。然而大海要比陆地的风险大得多,走这条路的很少,很少有像萧彧这样以官府的名义进行大规模出海贸易的。
萧彧此举,实则是鼓励了两地的贸易,也给本国的商人起到了示范作用,他们也可以像朝廷和波斯人一样,开船出海,去跟海外的商人进行商贸。
毕竟最近官府与波斯人在番禺城中售卖的货物实在是叫人眼馋,不仅商品琳琅满目、稀奇古怪,价格也让人眼红得不行。
以官府的名义开店是萧彧的决定,这个决定提出来的时候,遭到了朝中不少大臣的反对,理由无非是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流,朝廷怎么能够掺和进去呢,实在是太掉价了。
闵翀就直接在朝堂上打起了算盘:“诸位大人觉得行商是掉价的事?那我们就来算算账吧:诸位大人知道自己的俸禄是多少吧?朝中一年要为官吏与学塾夫子支付多少俸禄?养兵一年要花费多少银子?钱从哪里来?光靠收那点粮食就足够了吗?诸位大人可知道番禺城中一年商铺税收几何?官府商贸行的收入又是几何?……”
他的问题连珠炮一般朝外抛,说得那些大臣们哑口无言。最后闵翀将算盘一收,说:“……不要瞧不起经商的,你们的俸禄都指着它呢。”
萧彧在上首听得忍俊不禁,笑了好几回,这时候趁机说:“闵大人说得极对,无农不稳,无商不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钱,是什么都干不了的。不管是治理各郡县,还是攻打北方,都需要大量的银子。这银子只能从商业中来。”
百官再无反驳的理由,他们的陛下从来都是反传统的,言出必行,所以这商贸行是开定了。
闵翀认为,他们不仅要在番禺开商行,也要在广交崖各郡县开,还要开到北边去,建业、骆阳、长安等大中型城市都要开。
这些商行不仅能赚钱,还能作为情报收集站,为未来的北上战争做准备。
以后更多的波斯商人与广州商人都加入到航海贸易中来后,货源就会源源不断了。
官府与波斯人在城中开了商贸行后,城内逛街的男女老幼都多了不少,首先是要去看看高鼻深目白肤的波斯人,其次是要去看看那些来自海外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就在官府与波斯人的商贸行开起来不久,街上又冒出了一些本土货物商行,而且还挺有针对性,比如丝绸、瓷器、茶叶等,专门就是为波斯商人准备的。
萧彧对此乐见其成,只有资金流动起来,财富才会持续增加,因为需求会刺激商品的不断生产,有了生产就会有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