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总是要说的。
若是真的能瞒一辈子好,可她还在被那些痛苦折磨,赵识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明珠脸上表情茫然,过一会儿,她好像才延迟听见他说的话。秀气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深『色』瞳孔里的痛苦逐渐蔓延。
她怔怔地看着他,嗓子说不出话。
赵识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伸出的手僵硬落在半空。
她缩着身体,满眼惊恐往墙角躲,姿态像根紧绷的琴弦。
赵识慢慢靠近她,双膝跪立在她腰侧,一双眼睛不知何时熬出了红血丝,苍白的脸全无血『色』,他指尖轻颤,冰凉的拇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像是灌铅,沙哑难听:“那杯酒,不是我准备的。”
明珠的脑子还是懵的,过很久,她好像才明白他话里话的意思。她看着赵识的眼神变变,从一种回避变成害怕。
他怎么会知道那杯酒?
他又为什么突然说起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难道赵识做梦了吗?可他不是会信鬼怪神力之人,更不会相信一些荒谬的梦。
除非……
除非他和她一样。
明珠打个寒颤,浑身忍不住一抖,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么。”
赵识握住她在发抖的手,眼眶绷的太紧,实在有些疼,他深深吸一口气,胸腔里被撕扯的剧痛缓缓静下来,他说:“那是盛菱准备的酒。”
明珠装听不懂装不下去了,可是赵识现在来和她说这些又有么意义呢?她现在想起当初自己被人掐着下巴灌酒的惨状,还是觉窒息的难受。
那杯酒,就像刀子。
割破她的喉咙。
又割破她身体里的五脏六腑。
腐蚀的干干净净。
明珠勾起嘴角冷笑声,她抬起眼眸,微微发红的眼睛里又强烈的恨意和怨气,“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么用?”
是想告诉她,他并没有要杀她吗?
可他当初做的每一件事,有把她当作一个人看待吗?哪怕对她有几分真心,不会做出那么多专/制的事情。
何况,那些清晰的梦境里,她亲眼看着他让人把酒送到她面前。
一点惋惜都没有
没有半分舍不。
明珠气不轻,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听着都有点喘,“你那个时候当真不想要我的命吗?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喜欢我么?这张脸?还是别的么?我既没有能让你刮目相看的才情,没有足够体面的家世,你就是喜欢我这副身体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激动,眼泪不自觉就滚落了下来。
她好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他说:“所以,你要杀我,我能想通。我的存在,似乎败坏了你的名声。”
他是皎皎君子,是如月清冷孤傲的太子殿下。
不应该养外室。
更不应该在迎娶太子妃之前,还养着室。
赵识的手被她的眼泪烫的一抖,他知道自己的解释多是苍白无力。
“那杯酒过我的手,我让太医查过。”顿了顿,连赵识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真的要说吗?
他真的敢说吗?
赵识淡淡笑声,笑意苦涩:“里面放了有让人不能怀孕的『药』。”
明珠浑身都在抖,唇『色』惨白,眼睛里的『迷』茫逐渐变成一种深深的不可置信。
赵识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手指几乎被她的眼泪烫的握不住,他忍着心脏上的剧痛,一字一句犹如刀割:“我便没有拦她们,当做么都不知道,让她们把那杯酒送到了你面前。”
明珠真的一点都不想哭,那些似是而非的梦境早就给她答案。
赵识继续往下说:“我不知道那杯酒是什么时候换掉的。”
明珠脑袋发晕,身体没什么力气,她咬着牙,默默用一双充满怨恨的泪眼盯着他。
赵识怕她咬着舌头,手指稍微施力,掰开她的唇齿,将自己的手指头递过去,他说:“你咬我,不要咬伤自己。”
明珠一点都没和他客气,几颗锋利的牙齿用力咬在他的指间,尝到了血味,没停下来。
赵识疼,不过手指上的和心里的疼比起来就微不足道。
过很久,明珠泄够愤,终于松了口,发白的唇瓣被他的鲜血染成浅红『色』,她低声说:“你和盛菱又有么不一样呢。”
那杯酒里放的是什么,还重要吗?不重要的。
赵识对她从始至终就是看待玩物的态度,是死是伤,都没关系。
肆无忌惮违背她的意愿,一次次伤害她。
赵识试想过她知道这些事后会是什么反应,愤怒、伤心、难过、痛恨,绝不是像现在举重若轻说上一句轻飘飘的——他和盛菱一样。
赵识咽下喉咙里的铁锈味,他说:“我那个时候的确不想让你生孩子。”
所以就顺手推舟用了那样的办法。
明珠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她抬手用力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赵识被她这一耳光扇的偏过脸,脸上发麻,不过不算特别疼。
gu903();他挨了打,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