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迹逐渐从鲜红变得深黑,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明珠浑身冰冷还在抖,垂眸望着已经被水洗干净的手指,回点神,又抬起袖子,清透的浅『色』薄衫上染着大块大块的血,她皱着眉,一字一句认真说:“还要换衣服。”
赵识胸口的伤疼得厉害,脸『色』比死人还白,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下颌滑落衣领。倒吸了口冷气,忍着密密麻麻袭来的剧痛,一只手捂着胸,压住还在往外渗的鲜血,不过快血水便从指缝里流出来。
有些踉跄的站起来,拉开房门,让人去给明珠找了套干净的新衣裳。
林管事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殿下,您莫要再动了。”
血越流越多,太医还没请来,若一会儿出了什么事,可要怎么办?
赵识好似没听见,接着说:“再打桶热水进来。”
说完这句话,赵识便又往有些狰狞的血肉上洒大半瓶的止血『药』,重新用纱布简单包扎了一番。
血勉强止住。
靠坐在床边,紧紧闭着眼睛,微微仰起白皙修长的脖颈,眉心神『色』十分痛苦。粉末沾染伤口,像是滚烫的油点子洒上去,用力咬紧齿关,才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深深呼吸了几次,咬着牙沉默好一阵,才逐渐从剧痛中平息。
赵识动作缓慢脱了身上的衣裳,换了件单薄的雪『色』里衣。
热水已经备好,明珠拿着干净的衣服,游魂般走到屏风后,将染满血迹的衣裙脱下,坐在浴桶里泡了久,水都要凉透了她还是没打算从里面起身。
隔着一道屏风,赵识低声问:“珠珠,好了吗?”
明珠好像没听见的话,安安静静的,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过一会儿,她终于闻不到自己身上那股血味,才肯从浴桶里起身,换好新衣裳,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
赵识脸『色』苍白走到她跟前,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看见她上衣的系扣系错好几颗,牵着她的手,把人带到床边,让她先坐下来。随后便有耐心一颗颗帮她重新系好了衣扣。
明珠抬头看着,雾蒙蒙的视线逐渐清晰,她好像认出了,眼神有些疑『惑』,她缓慢抬起手,五根手指搭在他刚才被自己捅刀子的地方,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下去,她看见眼前的男人疼的皱起眉,脸『色』越来越白。
赵识也没有制止她的动作,沉默无言望着她,纵容着她的动作。
的神『色』其实已经难看,她捅的这一刀,半点余力都没有收,刀尖几乎捅穿了的胸口。也是赵识能忍,换作人,早已倒下。
眼下的红血丝好像肿胀的快要从眼眶里流出来。赵识默默咽了咽喉咙里往上涌的铁锈味,说:“我没死,你也没杀人。”
明珠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抱紧自己身体什么话都不想说。
赵识身上的温度渐高,好像发起了烧,也有点撑不住意识,强撑着对她说:“你睡吧,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
明珠现在毫无睡意,她一点都不困,她的眼睛看着掉落在地毯上的匕首,低垂着小脸,不知在想什么。
赵识的手指抚过她的侧脸,拇指一点点蜷缩,无力的收了起来,但
太医连夜从家中赶过来,林管事火急火燎把人提到屋外,提心吊胆敲了敲房门,“殿下,太医到了。”
过久里面都没声。
明珠看着趴伏在她腿上的男人,好像睡过去了,又好像是晕倒。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昏睡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明珠一言不发盯着的脸,睡着的时候神情大抵是最温柔的,眉眼间没有她看不透的沉重,也没有冷漠的眼神,还有冷冰冰的说话声。
凑近看,皮肤细腻,睫『毛』长,鼻梁挺拔,山根长得极好,嘴唇薄薄的,唇形都比旁人要好看几分。
浓墨的长发慵懒铺散在后背,身形清瘦,衣襟有些空『荡』。
明珠的眼睛湿了湿,她没真的想杀她,捅出第一刀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解气。经年累月的怨恨,一下子找到了个发泄的出口。
她解恨,便想收回手。
可赵识不给她这个机会,紧紧握着她的手,用力将刀子往里面捅的更深,还不断在她耳边说那些话,刺激她。
明珠觉得赵识疯了。
真的太疯了。
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外头的人急坏了。
林管事不敢贸然闯进去,耐着『性』子又敲了敲门,“殿下?”
片刻,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林管事这下不,擅自推开房门,地上干涸的血迹还未收拾,迎面扑来阵阵腥味。
明珠看见们进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指指躺在她腿上的男人,“睡着。”
林管事一听就知道坏了,赶紧跑过去,将赵识从床上扶了起来,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脸『色』煞白,这人都快没气!
太子府里闹了一整夜。底下的人熬着大半宿都没睡,一盆盆的血水从太子殿下的寝房里端出来。
普通的止血『药』已经快要起不效,血根本止不住。
明珠像个局外人看着们忙活,她无措站在床边,也没人有空管她。
太医忙出满头的大汗,天快亮时终于止住了血。
林管事赶忙问:“殿下如何?”
太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表情凝重,“不好说。”
林管事追悔莫及,“殿下起初还精神,伤看着不像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