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乙都互指对方。
善魔还是那副纯真无害的笑脸,说:“这样,你们先将问题提出。”
乙自然问的是甲与他妻到底有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甲脸色涨红,想了一会儿,也问了个刁钻的问题。他问乙常年在外经营生意,身边有没有过其他女人。
围观群众哄堂大笑,虽乙还未作答,但许多人脑中已有无尽绮思。
善魔问:“那谁先伸这个手?”
青瓷罐分明颜色明亮,但洞口幽黑,叫人心生惧意。
两人互相推脱,围观群众便有人出演讽刺他们胆小怕事。
善魔敲敲罐子,声音脆响,他道:“若说的是实话,又有何惧呢?”
他看向甲:“你先前口口声声,指天发誓,如今怎么不敢了?承认自己是说谎了?”
“自然不是!”甲信誓旦旦。
善魔微微垂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甲望了望四周,众人目光灼灼,他骑虎难下。他舔了舔唇,咽了咽唾沫,自恃修为不低,元婴期一些地方,都能被叫上一声老祖,区区虫子,真能叫他溃烂而亡不成?这小子看起来面嫩,感受不到他的修为,谁知他是不是在随口唬人?
甲的心理活动在唐樱耳边震声而响。
唐樱:“……”
而后,他一脸决绝,将手伸入青瓷罐中。
甲咬着牙,忍着怕,一字一句道:“我发誓,从未与他夫人有过任何逾矩之事。”
他感到真的有一只小虫子,在他指尖轻轻咬了一口。
甲害怕得大叫一声!
群众大笑,笑他是不是真的心虚,或是真的胆小。
很快,那小小的刺痛消弭于无形。
甲抽出手,心道自己没事,看来是这小子说大话。他为了挽回颜面,哈哈笑道:“我当然紧张!我说的可是实话,若被错杀,岂不是天大的冤枉?所幸这虫子小归小,但通人性,知道我没说假话。”
他得意洋洋。
轮到乙了。
乙将手伸入青瓷罐中,沉默须臾,才说:“我出门在外,身边确有过别的女人。”
甲说:“好哇!你就是个负心汉!”
乙掀唇一笑:“我养在身边的女人,是得了夫人允许的。我夫人大度,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乙也觉得被虫子咬了一口,不过除了刺痛并无大碍。
他抽出手,甩了甩。
群众觉得没意思:“他俩都没事,是都说了实话?还是你这善恶虫徒有虚名啊?”
善魔狡黠笑道:“他们一个说了实话,一个没说实话。”
群众沸腾道:“怎么会?他们两人分明都没事啊!你说的溃烂而亡呢!”
善魔缓缓扫视过人群,说:“你们猜猜,谁是说谎话的那个?”
有人指甲,有人指乙。
善魔抱起青瓷罐,将罐贴在脸上,状若抱着婴孩,与它细声交流:“罐儿,你说,谁是说的是谎话?”
不仅当事两位,就连围观群众,也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火魔在身后咯咯直笑,一时之间,万和楼凉风扫过,人人都觉得发冷。
甲惨叫起来。
他“啊”“啊”两声,颤抖地看着自己指尖,皮肤下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拱动,钻出皮、钻进肉,他疼得摔在地上,打滚,嚎叫,周身灵气紊乱,试图集中到手上消灭虫子,却只激得虫子愈发繁衍快速,毒素则蔓延地更快,他骨肉先溃烂,再被虫子一口一口吃尽。
群众们后退两步,都惊呆了,没人开口。
善魔咦道:“不是你们要看溃烂而亡吗?”
一股恶臭蔓延开来。
乙有些发抖,呆呆地看着甲的尸身,一时说原来他当真与我妻有苟且,一时说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这样。
善魔只笑,淡淡道:“虚伪。”
忽然,乙也叫了起来。他出现了和甲一样的症状!
乙刚才见过甲惨死之状,吓得屁滚尿流,抱着善魔的腿大喊道:“我说的是实话啊!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友,先生,道君,我说的是实话!”
善魔说:“我当然知道,你说的实话。”
乙嘶声喊道:“那为何会这样?救救我,我分明说了实话!!啊!啊啊啊——!”
善魔一脚把他踢开,抱着罐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与火魔笑语:“真笨。我这是善恶罐,里头是善恶虫,只判断是善是恶,与实话不实话有什么关系。”
火魔点头:“确实,这些修道的脑子就是不怎么行。”
群众中有人鼓起勇气道:“可他也不是恶人啊!”
善魔回头看了他一眼,忽而肩膀抖动,笑得喘不过气来。他问:“那你是恶人吗?”
“我当然不是。”
“那你敢把手伸进罐子吗?”
“……”
善魔诱哄道:“善恶虫能辨善恶,你若是善,必定能全须全尾地离开此地。你是善吗?”
“……”
“看,”善魔笑,“你不是。”
他对火魔说:“我早说了,天下无人是善。我将除恶引为一生己任,若要说善,非我莫属。”
火魔赞同。
好家伙,唐樱心想,原来善魔是这么个善法。
怪不得景泓说善魔虽叫善,但极恶。这特么除了他全天下人都是恶都该杀,果然他本人最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