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却在吃饱后难得起了兴致想要吃个鸡。
就近邀请一圈,被江妄以“电影没看完不想玩”为由拒绝后便只组了个许云嘉,两个好兄弟手拉手双双奔赴刺激战场。
两个人伸手都不咋样,一把落地成盒,一把运气不错在天命圈趴地狗了个第三。
第三把正要再接再厉向大吉大利进军,对面一直专心致志看电影的某个人开始作妖了。
“为什么这个男主角造型这么猥琐,女主角还喜欢他?”
“配角都不带脑袋么,还是编剧没有脑子。”
“为什么弹幕这么少,这么多人充不起会员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浪费我每个月00018万的会员去看这么难看的电影?”
“说的什么鸟语。”
“好难看,好难看。”
“”
“”
许云嘉周成对视一眼,默默看向盯着手机嘀嘀咕咕仿佛念经做法的某人。
——回家一趟,脑子坏掉了?
许云嘉放下手机拖着凳子凑过去:“崽,你看的什么啊?”
江妄:“电影。”
许云嘉:“我当然知道你在看电影,我是在问电影名。”
江妄:“《三天之内鲨了你》。”
许云嘉:“???”
许云嘉:“怎么连字幕都没有?”
江妄:“哦,我关了。”
许云嘉:“”
交流略显局促费劲,许云嘉干脆直接上手拔了耳机线,叽里呱啦的粤语传出来,嘴角眼角齐齐抽搐。
“你特么听得懂?”
“听不懂啊。”
“那你还关字幕???”
江妄抢过耳机插回去,老神在在:“我练听力不行?”
许云嘉:“你要不上医院看看去?”他指着自己脑袋:“你这里指定是有点毛病。”
周成看着江妄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以他的了解,江妄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化身小话痨自言自语:
一是遇到难题找不到解决方法陷入困扰的时候,二就是心情不好情绪低落的时候了。
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处于哪种情况,只能试探着小声问:“小江,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家里的突发情况没有解决吗?”
江妄正要重新戴上耳机的手一顿。
半晌,干脆把耳机放回桌上,任由电影里谁也听不懂的晦涩粤语充满整个宿舍。
他的烦心事,确实够烦心的。
前有狼后有虎,他被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不管往哪边走,最终都是被吃掉的命。
“是啊。”
他大方承认,却碍着秘密不能说出口,只剩闷闷信口胡扯一个由头:“我上个星期刚充了两千块的饭卡丢了。”
“两千?!”
专注跟周璐阳扯皮的池唯都惊呆了:“江哥,你往饭卡里充那么多钱干嘛?”
江妄:“聚财。”
“???啥?”
“挂失了吗?”周成眉头紧皱:“那么多钱,你先让工作人员把卡冻结,就刷被捡到也刷不了的。”
“挂了。”江妄随口道。
许云嘉:“那你还心烦什么?”
江妄:“我想到明天要特意抽空大老远跑一趟生活楼就不爽。”
脑有病三个字许云嘉已经不想再重复。
“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把凳子挪回原位,临走前拍拍江妄肩膀:“练你的听力吧。”
江妄调小音量继续盯着屏幕。
隔过不到两分钟,许云嘉又叫了他一声:“乖崽,接着!最后一颗存粮让给你了。”
江妄还没转头,就看余光里一颗桃状物体飞过来,条件反射去接,却因抬手匆忙错估了和桌沿的距离——
嘭。
一声骨头撞上坚硬桌沿的闷响。
桃子是接住了,江妄也因此疼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倒吸的一口凉气含在嘴里吐不出,江某人痛到失声也舍不得扔掉桃子,抱着被撞的右手躬下背脊,“痛到崩溃”四个大字从悲催的后脑勺缓缓冒出,炸成坟头大礼花。
许云嘉吓了一大跳。
没料到送个口粮还能送出祸事,连蹦蹦下椅子凑上去:“怎么了?撞得很严重吗??!”
“不是吧真有这么痛??”
“啧!捂着干嘛,手拿开,我看看是不是出血了??”
等江妄忍过最痛的一阵,湿漉着眼睛松手一看——
除了关节骨处一点点已经散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红,屁事没有。
许云嘉:“”
闻讯紧张赶来送关切的周成池唯:“”
池唯咽了一口唾沫,神情复杂地看向眼尾通红的江妄,干巴巴道:“江哥,您看您这是不是过于脆皮了?”
周成缓慢点头:“嗯。”
江妄不可置信盯着自己被撞的地方,表情比见鬼还见鬼。
怎么会???
明明痛得跟挑了筋一样,至少也是血流如注的程度啊!
怎么会无事发生???
靠???
他变异了???
直接脆皮鸡附体???
“你特么!”
许云嘉看看这只“娇贵”的手,再看看红着眼睛表情凝重的江大爷,嘴角抽搐:“敢不敢再夸张一点,我刚刚都以为我年纪轻轻就要因为一颗桃背上一条人命了!”
江妄还是不敢相信。
张开五指再合拢,合拢五指再张开,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确确实实,完好无损。
连皮都没破一点。
“哦豁。”许云嘉阴恻恻:“完蛋,江哥变成江妹妹了。”
“”
真完蛋了。
这个打击太大,江妄直接头脑龙卷风暴,连许云嘉的“大逆不道”都忘了要怼回去。
甚至一直持续到晚上钻进被窝,他还是没能从这份“天降大礼”中醒过神来。
魂不守舍捧起手机打开网页输入“Oga分化后遗症”点击搜索,梦游一般将答案页挨个看了一遍,总结得出一个堪称晴天霹雳的结论:
Oga天生拥有敏感,脆弱,痛觉神经发达等等隐性基因。
这些隐性基因在未分化时出于沉睡状态,一旦分化,就会迅速苏醒,并且以飞快的速度发展成为,显性基因。
“”
哦,显性基因。
难怪沈修然咬他的时候他会觉得那么痛,吓得他还以为自己脖子都被咬断了,原来都是这个痛觉神经在作怪?
痛觉神经苏醒,能接受。
但是,能不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痛觉神经会这么发达?!!
开挂都不带这么夸张的,怎么不干脆整死他?!!!
不对,说错了。
他这不是开挂,就算是开挂,也是反向开挂。
往死里俯冲的那种送命挂。
无言放下手机,江妄整个人都迷茫了。
静默三秒,不信邪地将手握成拳砸向墙壁——
“唔!”
“又怎么了?”刚摸黑刷完牙正好路过的许云嘉顺口问。
“没什么。”江妄龇牙咧嘴使劲揉着撞疼的地方,云淡风轻道:“就翻了一下上次出去聚会的合照。”
许云嘉:“看合照就看合照,你叫唤什么?”
江妄:“被你丑到了。”
许云嘉:“”
江妄:“你那天怎么会辣么丑,我都不想认你了。”
许云嘉:“滚犊子!”
想象出许云嘉现在仿佛呛屎的表情,江妄苦中作乐咧嘴乐了一下。
等待疼痛散去,眯了一会儿,惆怅翻身摸出手机打开微信,随手点了个表情包敲敲宋漾:
江妄:【/还健在阳间吗jpg】
宋漾秒回:【/在呢在呢,大爷来玩呀jpg】
江妄:【下次再玩,先问你个问题。】
宋漾:【/乖巧坐等jpg】
江妄:【假如你现在掉进了一个坑里,左边守着一只会吃人的老虎,右边守着一直会吃人大狼,你会选择被哪只吃掉?】
宋漾:【???】
宋漾:【我不会爬出去吗?】
江妄:【你手脚都断了,爬不出去,只能被吃掉。】
宋漾:【这是我迄今为止被问过最糟糕的问题,比我上课睡觉时突然中奖被抽起来问第三大题不等式的答案是2还是-1那次还要糟糕。】
江妄:【赶紧选。】
宋漾:【我都没手没脚了,爱咋咋吧。】
江妄:【?】
宋漾:【你随便再安排个人过来推我一下,往哪张嘴滚,我听天由命。】
少年紧紧蹙着眉头看着这句回答。
不得不说有点道理。
反正都是死,死进哪张嘴不一样?
可是,他该上哪儿去找到一双手推他一把啊。
苦哈哈关掉对话框,转手打开朋友圈发布最新动态:
雷阵雨加暴风雪。
无意识挠挠有些痛痒的脖子,盯着两朵阴惨惨的云朵,江大爷心情沉重叹了口气,深觉前路一片灰暗。
生活,真他ua的太苦了。
隔日早上迷迷糊糊醒来,江妄发现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挠脖子的动作。
腺体的地方有点轻微发痒。
听着周成起床收拾的声音,江妄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大脑放空双眼视角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倏忽间,一个念头飞快闪过大脑——
脖子,腺体,发痒。
周成从洗漱间出来刚走到宿舍中央,就被上铺床位上猛地坐起来的江妄惊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周成愣愣道:“做噩梦了?”
“没有!”
江妄整个人都在眨眼间清醒了,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下来,顺起外套就往卫生间冲:“我尿急!”
周成:“”
不明就里看着他急吼吼消失在阳台的背影,尿急为什么还要带上外套?
嘭地关门上锁,江妄对着镜子拉低衣领去看,腺体泛着一点点不明显的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发情的征兆。
但有点痛还有点痒是真的。
江妄第一次做Oga,之前生理课关于Oga的内容也没怎么听,直接导致现在对自己身体的任何特性都一知半解。
轻轻耸动鼻尖仔细闻了闻,还好,没有味道。
那应该就只是正常的腺体生长反应吧?
拿不定注意,为确保万无一失的江妄还是给自己来了一针。
多层保障多层安心,反正抑制剂也没有副作用。
小瓶子上的标签明晃晃写着Oga抑制剂,不敢明目张胆乱扔,仔仔细细将标签撕下来揉烂混着玻璃瓶扔进垃圾桶,方才一身轻松出了卫生间。
从阳台进去时正好和真正尿急的池唯撞个正着。
“诶?江哥,我好像闻到你的信息素了。”池唯像只小狗似的凑近嗅嗅:“不过怎么感觉没有上回的好闻啦?”
“混着厕所的味道怎么会好闻。”
江妄躲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赶紧上你的厕所,再憋一会儿膀胱该炸了。”
池唯:“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卫生间的门打开又关上。
江妄没走两步,又听见池唯的惊呼从里头传来:
“江哥你是以身净化厕所了吗?!一点都不臭诶,哇塞,还香香的!”
“”
不知怎么,从宿舍到教室,江妄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校服带到教室,升旗仪式的时候还是险些忘带,全靠正好路过的章琳提醒,叫住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他,回头指指他的座位:“江哥,你校服就扔桌上?”
江妄啧了一声拍拍脑袋:“差点忘记,谢了。”
掉头回去拿衣服,沈修然还在座位没有着急起来,一个垂眸一个恰好抬头,视线不偏不倚撞在了一起。
再寻常不过的对视,却因为其中不为外人所知的纠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深长。
江妄一瞬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
像只受惊又不肯露怯的小鹿般率先移开目光,不做停留,一言不发拿起外套干脆利落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落荒而逃的意味极其明显。
沈修然望着他离开方向,想起方才视线一扫而过的泛着微红的脖颈,垂下眼帘,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升旗仪式开始时,江妄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三分钟后,便得到了证实。
——腺体处熟悉的痛觉越来越强烈,他分化后的第二次发情期到了。
以及,抑制剂真的对他没用。
六分相似的味道也没能骗过他的腺体。
果然物随主人,跟他一样机智
极淡的甜茶味渗出阻隔贴钻进鼻腔时,江妄彻底焦头烂额了。
下意识回头寻了一圈,鬼影不见,才发现需要的那个人根本没来参加升旗仪式。
肩膀被轻轻戳了一下,章琳回头看见隔着衣领紧紧捂着脖子一脸菜色的江妄,面色一惊,小声问:“江哥,你不舒服吗?”
江妄没答,只是问她:“学委,你知道班长在哪儿吗?”
章琳想了想:“好像是去团委办公室了,江哥你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没事,就有点低血糖。”
江妄压低声音,争分夺秒语速飞快:“我先回教室休息会儿,一会儿老师问起来能不能帮我请个假?”
章琳连忙点头:“好,江哥你快去吧。”
江妄道了声谢,扭头大步离开。
留下停在原地来不及扩散的甜茶味一晌无主,很快被初秋的风无声吹散。
团委办公室是教学楼底层最里侧的教室。
江妄一边为自己不得不羊入虎口感到无比悲催,一边带着一身越来越浓郁的甜味马不停蹄往团委办公室赶。
大脑和他的现状一样混乱,有心组织一下找到人后开口求助的措辞,可惜脑袋里乱七八糟。
九年义务教务攒起来的词汇量都喂了狗,注意力都被腺体越加剧烈的疼痛吸引,忍得腮帮都在发酸。
或许他可以先说两句好话糊弄一下。
如果还能说话,就多拍拍马屁,没人不喜欢被拍马屁。
实在不行,只能低声下气求了,男子汉能屈能伸,小命重要——
应对策略还没想齐整,拐过墙角时忽然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手一把拽住手臂。
对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轻而易举拽进角落一处隐蔽的露台,速度快到江妄来不及反应,就被抵进墙壁角落和对方的身形之间。
方寸天地,进退不得。
被疼痛麻痹凝滞的脑筋转过来的同时,渴求已久的烈酒味丝丝缕缕被释放出来,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无形大网。
他将他整个笼罩在其中,既是保护,也是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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