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赛尔抬起头,眼里泪水止不住往下流,碧绿色眼睛里第一次泛起马修从未见过的鲜活涟漪,她竟然在笑。
不容马修说话,她一把用力抱住马修:“太好了,马修,我不是孤独的,你也是这样啊,太好了……我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马修被搞得一脸懵逼:“吉赛尔,这是怎么回事?”
用手指擦了擦眼泪,眼睛红红的吉赛尔平复了一下呼吸:“马修,我和你一样,也是在这座远古石城里苏醒的。”
马修整个僵在当场。
不会吧,这样蒙也能中的吗?
这也行?
吉赛尔揩了揩泪痕:“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自然苏醒的。”
“我是在秘法会醒来的。”
女巫脸上有些惆怅:“当时我醒来时,秘法会的人都告诉我,我是因为一次事故所以伤到了大脑,过去记忆都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说,我一直都是秘法会的干事,从事药物方面的秘法研究,我的父母都在秘法会。”
“我是雪莱家族的人,秘法会创始时雪莱家族就是这里的一部分,所以我也属于秘法会的一份子。”
此时的马修并不知道,雪莱这个古老的名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第55章吉赛尔·雪莱
吉赛尔醒来的第一年,是她最懵懂也最开心的一年。
这一年里,她活得无忧无虑,有一个疼爱她的美丽母亲,有一位威严又慈爱的英俊父亲。他们总是让吉赛尔多多休息,对她的身体关心备至,有一点不适都会十分紧张。
三百多天里,吉赛尔都待在一栋湖中岛的宅邸里,这里有大多年轻女人需要的一切,各种款式颜色的服饰和裙子,精美的银质餐具和各式餐点,雍容华贵的地毯和柔软的天鹅绒床单,处处可见的镶金边巨大落地镜,还有一条黑色的忠诚大狗。
如梦似幻的公主城堡里,吉赛尔过得十分惬意,她每天起床,洗漱后用餐,再挑选自己想要的项链、长裙、皮靴,接着是陪大狗“哭鼻子”一起玩在宅子里找毛球和飞盘的游戏。
这条黑色大狗看起来威风凛凛,跑起来却很笨拙,因为它有点胖,找不到飞盘和毛球,它就会沮丧而悲伤地趴在地上,眼泪通过泪沟往下流,弄得一地就是。所以吉赛尔叫它“哭鼻子”。
吉赛尔经常会抚摸着它脑袋上的毛,安慰这条胆小的大狗。
“哭鼻子,你为什么要哭,找不到也没关系,没事,别哭啦,你最乖了。”
可哭鼻子还是哭个不停,怎么都没法止住。
它每次都很努力认真地去找那些球和飞盘,可笨拙的大狗要么是撞到柜子,要么是在楼梯上四肢打滑,弄得宅子里乒乒乓乓一片狼藉,倒是给过分安静的宅邸增加了一些鲜活的声音。
吉赛尔发现,哭鼻子大概身体有点不舒服,或者说天生有某种肢体不协调的毛病,应该是一种先天性生理缺陷。
先天性生理缺陷?
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一下就冒出这个奇怪的词汇。
醒来之后,吉赛尔脑子就像是被放在冰块里太久的肉了一样,解冻缓慢,最开始她甚至连说话都做不到,后来才一点点变得身体自如。
只是脑内还是很僵,稍微一想问题就痛得厉害。
这次为了给哭鼻子治疗,吉赛尔忍住头痛,用鹅毛笔在草纸上试图找出一些思路来。
父亲看到这一幕,对她表示了赞赏,并且说:“有需要的任何帮助,尽管提,吉赛尔,我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吉赛尔大受振奋。
她要了一些基础的药剂学书籍,以及一部分关于生物和历史的杂学传记,通过阅读,慢慢吉赛尔僵硬生锈的脑袋也开始逐步复苏。那些精密零件之间也开始通力合作,让她重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吉赛尔先是问父亲要了两具和哭鼻子一样类型的犬类完整骨骸,她将它们的骨头和哭鼻子比较,果然发现,哭鼻子四肢骨骼比例先天畸形。
虽然有些难以相信,但它的左腿长在右侧,右腿长在左侧,所以走起路来总是无法保持平衡,移动起来笨拙而滑稽。
吉赛尔想要给哭鼻子进行手术。
“吉赛尔,你能够恢复原本就有慈悲和探索欲,这很好。不过,如果想要医治病人,不论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只狗,都需要得到对方的同意。”
父亲压了压帽檐,拎起叉状挂衣架上的大衣:“你可以问问,哭鼻子到底会不会答应。”
吉赛尔抱着腿在哭鼻子面前认真地问:“哭鼻子,我会把你治好,让你以后跑起来没有任何障碍,你愿意吗?”
哭鼻子趴在地上,眼神无辜而可怜。
吉赛尔只能用手拉了拉它先天畸形错位的左右腿,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它能够理解。
结果哭鼻子拼命缩着身体,很快就缩到了桌子下最角落的阴影里,胖乎乎的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明白了吗?吉赛尔。”父亲推开门,看了一眼哭鼻子:“这是一条很胆小的狗,所以它没有勇气去做出改变,就让它躲在你脚下吧,吉赛尔。”
吉赛尔只能放弃给哭鼻子做手术的打算。
接着,她沉迷于阅读各种书籍,她发现这是一种非常自然舒适的姿态,就仿佛过去她经常这样重复着每一天。
吉赛尔渐渐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和书中很多人的不太一样,她不用为了生活而奔波,她也不用参与各种宴会舞会,她甚至没有听过父母说及自己的婚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和母亲一样火红色的头发,稀有的碧绿眼睛,像是猫,仔细看起来有几分狡猾,面容白皙而光滑,五官轮廓有一种古典般的娴静感。
吉赛尔不知道自己多大,她曾经问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