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曲瓷立在驿馆里,都能听到外面震天的怒骂声,陆沈白和晏承两人倒是很平静。
晏承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歪在椅子上,懒洋洋道:“陆沈白,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直接按照畏罪自杀报上去得了。”
这几天,陆沈白还在查薛定山的死因。
但查来查去,始终只有一个——疑似急症身亡。
陆沈白眼脸下垂,望着茶盅中浮沉的茶叶,淡声道:“叶侍郎倒台之后,薛定山却没有半分收敛,他上边定然还有别人。”
“本王也知道有别人,可关键是,现在薛定山死了,”晏承双手一摊,做无奈状:“我们总不能请个大仙来,招魂问一问,哪个王八羔子在上面罩着他吧?”
曲瓷叹了口气,轻声问:“薛峰那边也没线索?”
陆沈白摇头。
“他不是薛定山的心腹么?怎么——”
“要本王说,你也别倔了,”晏承打断曲瓷的话,施施然站起来:“叶侍郎都倒台了,那人连个狐狸尾巴都没露出来,说明人家官位不低,你一个小翰林就别想着蜉蝣撼树了,赶紧把这堆烂摊子收拾完,回盛京才是正事。”
说完,晏承转身走了。
院中只剩下陆沈白和曲瓷两个人了。
沉默片刻,陆沈白问:“阿瓷,你怎么看?”
“官场上的事我不懂,”曲瓷笑了笑,握紧手中的茶盅:“如今贪污案是查清了,但我们还要处理善后事宜,沈白既不信薛定山是患急症死的,不妨在这段时间先找凶手,找到凶手,答案自然就揭晓了。”
陆沈白轻轻颔首,起身要走,又被曲瓷叫住:“我这几日施粥时,有百姓在央求,说不忍亲人曝尸荒野,想去丰阳山上,为亲人收敛尸骨。”
“好,我这边便下令让开城门。”
当天中午,闭了数月的钦州城门终于开了,百姓们纷纷涌到丰阳山上,为逝去的亲人收敛尸骨,一时丰阳山上悸哭连连,传的城内都能听见。
岁岁在院里追麻雀玩儿,正跑的不亦乐乎时,听到哭声时,蓦的停下来,扑闪着大眼睛看向曲瓷:“姑姑,城外怎么有人在哭啊?”
“他们在接自己的亲人回家。”
“可接亲人回家为什么要哭啊?”岁岁理解不了。
这种事,曲瓷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岁岁,便伸手将她抱起来,轻声道:“岁岁还记不记得爹爹?”
“记得,爹爹对岁岁可好了,可后来,他生病了,跟娘一样的病,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拉走了,之后,之后岁岁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说着,岁岁抬手揉了揉眼睛,抽噎道:“娘跟我说,爹爹去看病了,可我知道她在骗我,爹爹死了,跟小豆子的爹爹一样,都死了。”
曲瓷眼眶一酸,紧紧抱住岁岁,拍着她的背心轻哄着。
丰阳山的尸骨很多,面目依稀能辨认的,都被各自的亲人领回去了,剩余那些尸体腐烂无人认领的,便由官府派人统一掩埋。
那其中就有岁岁的父亲。
曲瓷想着,岁岁去了盛京之后,再难回钦州了,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岁岁出城祭拜去了。
岁岁许久没出门了,一出来,看什么都新鲜,撩开车帘,趴在窗边不住朝外面张望,马车一路行过,外面的交谈声也飘了进来。
不少百姓都在议论薛定山的死。
“呸!那种贪官,让他就这么死了,简直太便宜了他!”
“谁说不是!我听说啊,盛京里有一种刑罚,叫活刮——把人的肉一刀一刀刮下来,人还不断气,要我说,就该让他们这种贪官尝尝滋味!”
“就是就是!”
有人附和,有人感叹:“这次老天爷总算开眼了,派了两个好钦差来,要是再像上次那个什么狼来,咱们怕得死绝喽!”
岁岁转过头来,兴高采烈道:“姑姑,他们是在夸沈白大人哦!”
曲瓷笑了笑:“嗯,姑姑听见了。”
马车一路出城,往丰阳山的方向驶去。
去了之后,发现拜祭的人很多,岁岁不明所以,但还是学着别人,跪在坟前上香烧纸,末了,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回到曲瓷身边。
拜祭完了之后,曲瓷又带着岁岁回城。
一行人刚走到城门口,便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突然栽到了地上,周围人扭头看了一眼,齐齐漠视躲开了,没有人愿意上前搀扶。
“姑姑,姑姑,他好可怜,我们帮帮他,好不好?”岁岁晃着曲瓷的胳膊。
“好,”曲瓷笑了笑,道:“孟昙,你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孟昙应了声,勒停马车,上前去帮忙。
曲瓷掀开帘子朝外看去,这才注意到,那人腿上长了很多冻疮,一双脚也全是脏污血痕,脚底板肿胀得老高。
看着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徒步而来的。
孟昙走过来道:“夫人,属下问过了,那人是钦州人,其余的,还没来得及说,便晕过去了。”
钦州人?莫不是先前从钦州出逃的百姓?
曲瓷道:“既然是钦州人,那就把他带进城,送去粥棚那边。”
进了城,他们又去了趟粥棚,等回驿馆时,已是中午了。
岁岁折腾了一早上,半路上就睡着了,曲瓷将她送回房中再出来时,正好碰上步履匆促的晏承。
“王爷,这是要去花楼?”曲瓷迟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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