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殿下居然纵着她在书房故意刺激周承徽,如今又亲送着她回长信宫,那便是站在她一头的意思了,虽不明显,但细枝末节是这般。
她脑中一片糊涂,总觉得有什么抓不住,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句话就脱口而出。
脑袋被人打了一下,不疼,却传来一声沉闷的响。
玉笙捂着脑袋抬起头,正对面太子殿下面色复杂:“孤看你的脑袋是被狗吃了,这个事也来问孤?”
面上血色殆尽,玉笙才知道自己刚说了什么。
轿子之内一片透亮,她巴掌大的脸蛋惨白惨白的。太子自然是瞧了一清二楚,卷着书的手紧了紧,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施舍般地留下一句:“恃宠生娇,孤看你不是不懂。”
话音落下,轿撵也随着停了下来。玉笙被王全扶着下了轿撵,脚落了地才传来一丝归宿感。
身后,殿下却没随着下来。
轿撵的帘子微微掀开一角,他垂眸看着地上的人道:“明日你去广阳宫一趟。”他说完,帘子放下来,轿撵立马就走了。
殿下的轿撵亲自送她回来,素嬷嬷等人早就在长信宫的门口候着了。
正是晚上,天上一片漆黑,长信宫中却是灯火通明。玉笙扶着素嬷嬷的手走进去,这才瞧见里面的光景。
周承徽就站在正院的门口,扶着奴才宫女的手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
雕梁画栋的廊檐下,上面烛火通明,她就站在灯笼下,映出那张满是恨意的双眼,就这样盯着玉笙一步一步从门口走过来。
脚步慢了一拍,玉笙随即腰间挺得越发笔直。
微仰起下巴,她迎面对上周承徽的目光,半点不惧,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回了西偏殿,而周承徽始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等回去之后屁股挨在椅子上,她才明了殿下说的那句恃宠生娇是什么意思。
就如同现在,此时此刻,只要有殿下的恩宠在,哪怕周承徽气得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却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不能待她如何。
“今日这一遭,主子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殿下的书房从不留人,如今还亲自送她回长信宫,等于无声地宣布,她多受宠了。
玉笙勾了勾唇,这一下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虽是镇压住了有些东西,但也侧面地表示,她即将迎来多么大的危险。
捧起茶盏暖了暖手,玉笙问了一下三七的状况后,便道:“殿下让我明日去太子妃那一趟。”
素嬷嬷站在她身侧,想了想:“三七的事虽是殿下插手,但到底还是太过于惹眼。”
堂堂太子去过问一个宫女的事,这事若是旁人听去了,就不是恩宠,而是催命的刀了。
“殿下说到底,还是疼着主子您的。”
素嬷嬷笑了笑,玉笙捧起茶盏也算是放下心来。今日这一步棋她走得实在是有些愚蠢,就像是太子说的,她为了气周承徽过早的去暴露。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今目的虽是达到,但同时也将迎接更多的困难。
“这段时日让奴才们小心一些。”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祸从口出,有的时候怕的就是奴才们猖狂。
玉笙深吸了一口气了,明日要去给太子妃请安,后日又是周承徽的生辰。
啧……生辰呢,晋升良媛。
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收紧,若是能想个法子能让周承徽晋升不了就好了。
被褥盖在脸上,玉笙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了。
——
翌日
去给太子妃请安,玉笙去的算是头几个。
三七伤没好之前,便一直由着素嬷嬷陪她过来。
果然,昨日殿下亲自从书房送她回去,今日刚一到内殿,四周数不清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玉笙照单全收,她地位不高,但气势却足,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一时之间居然没人敢上前接茬。
众人打量的目光渐渐的也不敢太过于放肆,同时心中摇头止不住的想着,这果然就是有宠的好处,之前这玉昭训还是奉仪的时候,坐在最后连脸生得如何都瞧不清。
如今这殿下一宠,气势都上来了。
刘奉仪今日来得有些晚了,刚走进屋子里那说话声都小了一些,这玉昭训与刘奉仪可都是一同入宫的。
这玉昭训如今深得殿下的宠爱,可怜了这刘奉仪,入宫都半年了好像还没侍寝。
不知是谁,捂着嘴笑了笑:“玉昭训那么受宠,也该提携提携刘奉仪才是。”玉笙的眼神转过去,落在那说话的人头上。
身后,素嬷嬷轻声道:“那位是张奉仪。”殿下对于后院女子晋升的事向来不太多关心,这位张奉仪也是入府多年,一直不怎么受宠,入府的时候是奉仪,如今年岁大了依旧还是个奉仪。
她对玉笙才刚受宠就晋升自然不服气,明面上为玉笙求情,暗地里谁也听得出来里面的挤兑。
玉笙似笑非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随后直视着身后的刘奉仪:“我与刘奉仪一同住在周承徽的长信宫,要是提携,应当是周承徽提携我们两才是。”
眼尾一弯,玉笙看着刘奉仪笑道:“刘妹妹,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刘奉仪咬着牙,上前两步屈了屈膝盖,行礼道:“玉昭训说的是。”每次只要给太子妃请安,她都是恨不得头一个过来。
就是怕像现在这样单独给玉昭训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