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琢下扬州十来日,查的就是这批本该没了的银子。可来这这么久,发觉这扬州就像是一处铁桶,寻不出一丝痕迹。
天色眼看着就要亮了,王全看着身后处理了一整晚公务的主子。想上前去劝,却是不敢。
挑起眼帘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雪。王全眉心跳了跳,想到门口的轿子里还有个人,心中开始同情。
也是那姑娘命不好,早不下雪晚不下雪,这冻上一晚只怕明个儿就要硬了。
门外,雪下的越发的大,铺了一地的白。西北风夹杂着雪粒子吹开轿帘,打在里面。
玉笙活生生的被冻醒了,颤抖着的睫毛睁开,眼帘下被冻的结了冰。
她浑身僵硬,手脚冻的发青发紫,夜晚的冷风夹带着冰粒子,每刮在她身上一次,就犹如一把刀,割的肉生疼。
是谁要害她?却又没想让她死。
玉笙拼命着挣扎着,眼前漆黑的只看得见一片朦胧,透过那丝光,玉笙手脚摸索着才知晓自己此时大概是被困在了轿中。
她手脚皆被捆在一起,稍微动一下,那绳索就陷入肉里,她不知自己被捆在这里多久了。但她知道自己再冻下去,肯定是要出事。
她双手生疼,是那种长期不动血液没有滚动,一点一点冻硬的疼。
嘴也被堵住了,无法出声儿,她双手背在身后,蜷缩着身子想尽法子想将嘴里的帕子拿出来。
屋内,处理了一整晚公务的陈琢放下手中的毛笔,他捏了捏眉心,整个人往背后一靠:“下雪了?”
王全正在琢磨呢,闻言立马扭头:“是,下雪了。”
外面,雪铺白了一地,天地之间一片白。陈琢放下捏着眉心的手,双手撑着书案站起来。王全急忙跟在身后。
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轻微的一道声响。
轿子中,玉笙挣扎的的身子忽而愣住了,她没听错,轿子外面有脚步声。
“救……救命……”
帕子堵住了嘴,她口齿不清,发出的声响只有一丝丝的微弱。只好侧着身拼命撞着轿子,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否则这么冷的天她只怕是要冻死。
外面的脚步声越靠越近,陈琢皱眉扭头,脚步停了下来。
“这……这是陶大人刚刚派人送来的。”王全跟在身后,提醒。
陈琢皱着的眉心舒展开,记起来了:“让人抬下去吧。”他毫不怜悯,甚至于余光都留下。
抬脚继续朝前走,这时轿撵中的玉笙总算是将嘴里的帕子弄了下来。“救我……”她虚弱的发出一声绝望的求救,她不想死。
雪地里那双玄色的长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扭头重新往轿撵中看去,随后竟一步一步的回了头。
“主子。”看着主子返回头往轿撵中走去,王全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陈琢站在轿撵前,那修长如竹般的手指微微挑起轿帘的一角,微微弯下腰。
帘子撩起,朦胧的月光洒了进来,玉笙挣扎的身子僵硬住,整个人狼狈的抬起头。
男人身着月白色的华服,立在月光之下,站在一片绿梅之间。天地之间白成一团,唯独那双眼睛黑沉如水,透彻却又直击人心。
第5章大氅
“砰——”
玉笙整个人是被扔出去的,她身上的衣裳被风雪淋的几乎半透,身子一沾上被褥,她就整个人往里面钻。
“看样子还没冻坏。”陈琢垂眸往床榻上撇了一眼。
他一路抱她回来,身上挨着的地方也被浸湿了,他拍了拍肩头的雪,解开大氅随意扔到一旁。
扭头吩咐:“上水。”
门外,王全靠在门框前,心中早就震惊的不行,这轿子里的姑娘是谁?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殿下这样抱着个女人。
“是……是。”
听了吩咐,王全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吩咐人上水。大半夜的,整个院子的奴才都被惊醒了,又是抬浴桶,又是烧热水的。
奴才们一窝蜂的鱼贯涌入,很快屏风后洗漱用品就已经准备好了。奴才们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门‘嘎吱’一声被关上。
床榻边,陈琢一边挽起袖口,一边朝她道:“你是要自己去,还是我帮你。”
床榻上,玉笙的整个人都陷入被褥中,可浑身还是冷的颤抖,湿透的衣裙黏在身上,她死死咬着牙才克制自己没有晕过去。
“什……什么?”牙齿上下摆动着,她整个人都在哆嗦。
陈琢翘起来的腿放下,从椅子上起身,靠近床榻前一把扯开她身上的被褥,看见她冻的青紫的脸,面上毫无怜惜。
手指着前方的浴桶:“下去,不会?”
玉笙仰起头,那张风光霁月脸表情虽依旧是温和的,可她还是看出眼中带着的不耐。
她不敢再多嘴,更加不敢惹面前的人生气。
可她浑身没了力气,只能努力从床榻上往下挪,双脚刚沾上地冻的僵硬的腿甚至站不稳,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就往地上一跪。
‘啪——’的一声响,她只觉得膝盖都要碎了。
“啧……”陈琢嫌弃般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毫无半点怜惜。抱起她,一把扔进了浴桶中。
水是温热的,玉笙几乎是被砸进去,她连着衣服缩在浴桶中,瑟瑟发抖。可那被冻僵的身子却是一点一点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