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通敌叛国,苏淮安之子,有何脸面存于这上!”
“圣人当年偏心妖后,已是治国不严,如今让苏景北之子存活于,简直是寒天下人之心。”
“我大周六万将士,真是白白死。”
每当有人说这些堵不住的狂悖之言,都有“明白人”恰好经过,然后摆手道:“这都什么陈年旧事,各位兄台可知要司会审了?”
“什么?”
“什么司会审?”
“明白人”大声道:“我听闻啊,苏家当年并非谋逆,而是受敌国奸人所害,四年前的案子另有隐情。”
“你说的可是真的?”
“明白人”继续大声道:“自然是真的,若非特大案件,岂会惊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司会审哪儿还能有假?”
众人点头,又迟疑道:“那......长公主的孩子......”
“明白人”又道:“这还说起四年的灯会,那时敌国奸细意图劫持长公主......”
一夜之间,各种消息漫天飞,光是苏淮安和长公主的旧事,就传成七八种版本。
唯有一点不变——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二日后的司会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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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会审前夕,有一人敲开长公主府的门。
天色稍暗,下着毛毛雨,陆则没打伞,只是探头蹙眉道:“劳烦通报一声,臣有要见长公主。”
青玉一愣,万没想到来的人会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则。
青玉连忙回扶澜堂通报,“殿下,陆指挥使在外求见。”
陆言清?
他来作甚?
萧琏妤放下怀里熟睡的女儿,提裙走了出去。
萧琏妤乜眼他手中的包裹,便知陆则今日是替谁来的,她冷声道:“公主府不收来路不明的东西!”
陆则笑道:“劳烦长公主行个方便,臣也好回去交差。”
萧琏妤道:“侯爷同一个罪臣交的哪门子的差?”
陆则不敢惹她,只好打打感情牌,低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啊,长宁。”
萧琏妤板着脸收下。
回到内室后,把包裹随手扔到一旁,每隔一刻,瞥一眼,瞥了回后,到底还是伸手打开。
梅子色缎子裹着的是黄花梨木所制的镂空木匣,里面平放着两个玉佩。
分别刻着苏佑临、苏令仪。
萧琏妤抚着玉佩上的崭新刻迹,仿佛看到了那男人颔首刻字认真的模样,想着想着,眼睛蓦地便红了。
她握了握拳头,准备将玉佩放回去,拿起匣子时,忽然发现底部还有一张朱红色的信笺,当间写着“爱妻谨启”四个大字。
萧琏妤目光一顿,半晌过后,终究还是抖落开来。
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四年苟且偷生,却不知已为人父,卿之抱屈经年,景明不敢望恕其罪,惟愿卿卿不弃,还能慰补于今后。
夫苏淮安。
大理寺狱中书。
萧琏妤眨眼的瞬间,泪珠子便落在了信笺上,鼻子一酸,双手抱膝大哭了一通,呜咽着骂句混蛋。
窗外的雨声乱人心绪,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忽然起身,拿了一把伞,戴上帷帽便推门而出。
马车辘辘行过昀里长街,停在赫赫生威的府衙门前,往昔之种种,顿时萦绕眼前。
又是一年夏。
又是大寺门前。
蒙蒙细语,落在伞面,大理寺的差役严肃着一张脸,伸手拦住她,“什么人?”
长公主抬手将帷帽撩开,给他看令牌。
大理寺门前的差役,无人敢说不识长公主,亦是无人敢拦长公主。
差役识相地按住腰间配刃,打开大门,躬身将人引进去。
她行过一条幽暗的长廊。
牢狱内寂静无声,烛火摇曳不熄,只见君子笔直而立,衣冠整齐,手脚未戴枷锁,仿佛已是等她许久。
萧琏妤扔下手中的油纸伞,掀开帷帽,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在狱门外同他对视。
他的身姿依旧万千风华,眸中却再无当年之意气风发。
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不想流的眼泪却是夺眶而出。
她嘴唇微微颤抖,轻声呵斥:“谁允许你唤我为妻......”
话音未落,苏淮安上前一步,伸出手臂,轻柔地揽过她的脖颈,隔着仓黑色的牢狱栏杆,俯身便吻了下去。
唇齿相贴,分开,复用力勾缠,不管又不顾。
萧琏妤想狠狠咬他一口,可贝齿落在他的唇上,颤了又颤,怎么都狠不下心。
男人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心软。
她不咬,他便往她唇畔送。
苏淮安一边低喘,一边模糊着低喃:“给你,咬吧、咬吧。”
也不知过多久,外面传来了丝丝交谈声,公主瞬间推开人,脚步声由远及近,大理寺卿及主薄们不合时宜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二人,几乎是同时顿住脚步,郑大人还低头看一眼别在腰间的钥匙。
萧琏妤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帷帽,戴好,转身就走。
苏淮安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不轻不重:“待司会审结束,为夫亲自上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