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好冷,基本上不说话。
沈白露过来后,邓雪梅觉察到他们的不对劲之处,回到宿舍,才听朱姐说昨天方垒来供销社买了东西,今天这一路上非常照顾露露……
邓雪梅心中登时就不乐意了。
偏生李孝红为了气她,还说了一句:“雪梅,要是你不跟露露换班,说不定今天他帮你挑担子呢。”
朱姐又说:“不过单论外形,这位方同志跟露露还真挺配,我看他们俩也有些意思。”
邓雪梅越听越烦。
待沈白露走进宿舍时,朱姐笑道:“哟,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白露有些疑惑:“啊?怎么了……”
“你不是跟那位方同志在一块儿的吗?”
沈白露原有些不好意思,却一眼瞥见邓雪梅脸色又黑又臭,仿佛自己欠了她很多钱似的。
看邓雪梅这脸色,便知是心生妒忌了,沈白露心中冷笑不已,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看不惯自己……
李孝红说道:“刚才朱姐还在开玩笑,说要是雪梅没有跟你换班,说不定今天方同志就帮她挑担子啦。”
沈白露干脆笑着说:“嗯,也有可能。”
邓雪梅听毕,把脸盆咣一声拿出来放在地上,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非常不屑地说道:“不就是有男人帮你挑了担子嘛,有什么可得意的,反正天下的男人都对你好,真没劲。”说完拿着衣服去澡堂洗澡,白眼翻上了天。
王见娣刚进来,不解地问:“谁又招惹雪梅了?”
李孝红笑道:“没人招惹她,她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不能走一点儿好运的。”
“好了,我要回家了,你们注意一下团结啊,多让让雪梅,她不懂事。”朱姐说道。
朱姐叫朱新春,有四十几了,她家在两里外,她平时也很少住宿舍,今天上山穿的是一双解放鞋,现在换上凉鞋回家。
沈白露嘴上回答:“好的。”心里愤愤不平,凭什么总是老实人让着精明人呢?
李孝红也在朱新春走了之后,也颇为不爽地叹道:“都是被惯出毛病的。”
五点多就有人喊起床,今天轮到王见娣等人挑货进山。
沈白露也起了个大早,来到招待所。
招待所的前台坐着一位值夜的男中年大叔,看见沈白露就奇怪地问:“你不是小沈吗?”
“嗯,请问那位叫方垒的军人同志走了吗?”沈白露问道,“我找他有事。”
“方垒同志啊,刚才已经退房走了。”
沈白露心下一空:“往哪个方向走了?”
大叔摇了摇头:“不清楚哦。”见她神色紧张,便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
沈白露没有多停留,二话不说往石泉公社方向跑,沿路有一个卖包子的摊子,沈白露又问向老板:“刚刚有没有一个这么高,带着行李,军人模样的人过去?”
老板摇摇头:“没注意啊。”
一大清早在这条路上奔波,太阳还没出来,自己先跑出了一身汗,一直跑没有房子的地方,也没看到方垒的身影。
他的脚程是很快的,不会已经远走了吧……沈白露有些泄气。
垂头失落往回走,前方有个人停了下来,沈白露定睛一瞧,方垒那张刚毅的脸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
沈白露先是笑出了声,很快又觉得很委屈,眼泪都盈在眼眶里了。
方垒背着军旅背包,站在距离沈白露不到半米的地方,看着她白净的脸庞渗出了涔涔的汗,又见她委屈巴巴,问道:“卖包子的老板说你找我?”
沈白露点点头,深呼吸一下,说道:“我有事找你。”
他抢先说:“我刚才在你们宿舍附近转了转,想去找你,遇到昨天的刘同志说你出来了,我以为你去了公共食堂,但是并没有看见你……”
沈白露听见他也在找自己,有些欣慰,又有些疑惑,问道:“你是不是想归还手绢,我昨晚想好了,是我太冲动,你可以把手绢还给我了。”
“不。”方垒似乎没有睡好,脸色显得有些憔悴,却又十足认真,“我只是想跟你告个辞。”
咦?他说什么?
“不是还手绢?”
他笑了笑:“我这次回乡探亲的假期只有四十天,路上已经消耗了几天。我还要先回家帮忙干活,等农忙季过去,我再来找你。”
沈白露见他眼神真诚而恳切,一时发愣,怎么就峰回路转了……她抿抿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路,你也快上班了,先回去吧。”
沈白露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脑子里有个声音:不行不行,还有好多话没有交代,现在不说清楚,到时候又要错过!
“方垒!”沈白露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
前方的人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沈白露一溜小跑到了他面前。
“如果立秋后你来找我,我不在供销社的话,我可能是回家了,如果有人跟你说了我不好的话,也请你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