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没回头,嘴角扬起笑意,接着往甜水巷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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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着窗棱洒进来绣房,在银荷面上扑出两道光影,感受到些暖意,银荷方缓缓睁开眼来。她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周身辣着疼。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慢慢地她才想起来早晨的事儿。
她原要跟着蜜儿出去卖朝食的,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鼻。她叫不出声来,那人气力大,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气门,她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眼前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银荷这才看到,自己是被绑在绣房的柱子上的。身上那些辣疼,都是被麻绳捆着的缘故。忽的一缕亮光,照得她眼睛直疼,她本能地躲了躲,方看见得那亮光来处有人坐着。
“醒了?”
那人声音挑着,似是好奇。银荷认得出来是谁,腿脚便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二、二叔…”
“你、你绑着我做什么?二叔…”
那人声音不紧不慢,“让你偷偷懒,睡个好觉。没有别的意思。”
话刚落下,银荷又被那道光闪了一下。她这才见,二叔坐在暖榻边上,手里玩弄着个小刃,不过手掌那么长的。刀刃锋锐,遇着窗外阳光,便三番两次反来了她面上…
还未来得及害怕,便见二叔起了身,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忙挣扎起手脚来,可被绑得死死的,越挣扎越疼。“二、二叔,我没跟别人说你的事儿,一个字也没敢提。你饶了我吧,放我出去。”
“还不是时候。”二叔声音里分明没有一丝感情,却让人不寒而栗。
眼见得他缓缓靠近,到了眼前,身形入高山一般将她压在阴影之下,那张脸冰冷至极。手中的短刃又朝着她面上伸了过来。
银荷眼泪都吓出来了。“二叔,你有什么让我去办的,便直说了吧。我一定好好听话。别、别拿刀…”
明煜手中短刃,在她面上划棱了两下。他用刀有道,即便是眼睛看不见了,凭着手中触感便知分寸。没出血,便就是两道儿红印。
“镇抚司里,盛行剐肉之刑。将活人的肉片成薄片,一片片摆着盘子里。肉色粉中有血,肥中带瘦,多好看…你若再动,我们便试试。”
银荷瞬时间半个字儿都吐不出来了。眼里滚着泪珠,都不敢眨眼落下,深怕那泪珠落到了二叔手上,万一二叔的手抖了一抖…
院子里传来小车的声响,叮咚有致,是蜜儿回来。
银荷有些喜出望外,只敢悄喊了声,“蜜儿!你、你快来。”
话刚落,耳旁便是“啪”地一声,身上的绳索竟被二叔手中的短刃挑开了。她腿脚却直发软,整个人顺着柱子直滑去了地上…
见蜜儿推门进来,银荷如捉到了救命的稻草,直往她脚边爬去。刚要抱上蜜儿的裤腿儿,便被二叔一声“滚”,吓得直接扑出了门槛儿去…
身后的房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银荷这才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从地上摸爬了起来,边用袖口子擦着眼泪,寻着东屋里头去。
徐氏正抱着小娃儿喂奶,见得银荷如此狼狈进来,自收拾了收拾,将小娃儿放下,又过来拉着女儿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
被徐氏这么一问,银荷哭得更是多了三分委屈,却一个字儿也不敢吐出来,只得咬掉了牙往肚子里吞。
“你这是,与人打架了不成?徒惹什么麻烦去了?”徐氏却见她身上衣物林乱,心里便不自觉烦躁起来,伸手往银荷面前一摊,“今日的银钱呢?”
银荷摇头,“我,我没有。”
“你没有?不是让你看着蜜儿吗?”
“没有银钱入账日子还怎么过?”
银荷抽泣着,只好说的隐晦了些,“今儿早上,本跟着蜜儿一道儿出门。可有人替她出头,把我绑走了…等她回来了,方将我放了出来。”
“你是说,这光天化日,她让人将你绑走了?”徐氏到底没想到,平日里那般和和气气的人,竟是这般有些手段的?
银荷自点了点头。
徐氏气急了,起了身便往屋子外头冲了出去,在院子里扬声喊着,“蜜儿,将银荷绑走的事儿,可真是你做的?”
半晌无人应,徐氏正去厨房寻人。
却见蜜儿正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蜜儿见得她,还特地福了一福。“徐阿娘。”
徐氏压下一口气,“你随我来东屋,我有话问你!”
蜜儿笑道,“不了徐阿娘。今日午饭我自己吃,便不去东屋找你们了。”
蜜儿手中饭菜滋啦冒着香气,豉汁蒸的海鱼、红烧骨排,再加一蝶儿醋拌的黄瓜。徐氏忍着口中唾液,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蜜儿盈盈一福,直往绣房里去了。
咯哒一声,绣房的房门关上了。
徐氏立在院子里杵了半晌,方骂骂咧咧回了东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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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儿与二叔一道儿用过午饭,方从家中出来。今日朝早收了银钱,下午便不必卖茶点了。
早前阿娘虽也问过些东街门面的价钱,可都是与金大娘一起,有商有量。是多是少,蜜儿也未曾听到过。若真打算起来开小店儿的事儿,自得先打听清楚生意的小本儿该是多少。
蜜儿先去了王家,拉着孙姐姐一道儿,上东街。孙姐姐比她年长些,便能借着她的口,去问问东街上那些牙郎【注1】。
下午风和日丽,已然有些早春的小势头。灯笼锦旗,玉楼雕栏,彩头凤屏,东街上的大店,一家比一家气派。蜜儿可不敢看那些,多问的是些看上去小些的门面儿,可街头走到街尾,便生生将她那点儿小信心打击得一干二净。
回来梅竹小院儿,蜜儿便直寻去了绣房,与二叔吐吐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