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亭嘉诧异地睁开眼,刚想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身边的“棠诗”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她眼睁睁地瞧着那人将脸上的皮撕下来,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来。
“你是谁?”
第63章过了晌午,正是一日……
过了晌午,正是一日之中人们最为倦怠的时候,庆王府的马车悠悠地驶向了南城门门口。
四城的守城士兵早得了圣旨,进出的马车得细细地排查,故而哪怕庆王府地位超然,他们也尽职尽责地拦下来看了看。
姓张的校尉瞧见庆王妃娘娘身边就带了一个丫鬟,便开口道:“王妃容禀,咱们京城里出了点事儿,现下城里城外都乱着,您有什么事要出城的话,带这两个人恐怕不太行,不如末将派几个人护送您吧?”
车上的庆王妃闭目养着神,一副劳神在在的模样,倒是她身旁的丫鬟开口了:“多谢大人好意,不过我们王妃只是去庄子外看娘家妹妹,不好麻烦您手底下的士兵了——奴婢瞧着今日城门处事儿也挺多的。”
生得秀美的丫鬟笑眯眯软乎乎地说这话,忙了好一阵儿的校尉别提心里多滋润了。
想想倒是真有这档子事,之前顺毅侯府有位二姑娘不知犯了什么事儿给搁在了外面庄子上——那姑娘还未成婚,一群大小伙子呼啦啦地跟在王妃后面看的确不妥当。
“既然这样,那姑娘您一路警醒着点——对了,这烟花本是用来联络的,末将斗胆请王妃收下,如若碰见什么事儿,直接拔了引线扔外面就成。”
自然还是由丫鬟接下来,笑着对校尉说了声谢,庆王府的马车便又“嘚嘚”地往城外去了。
张校尉瞧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花子道:“要不怎么说是王妃娘娘呢?哪里瞧得上我们这等小人物,就是连说句话也不乐意。”
而此刻,被校尉暗自吐槽高傲的庆王妃方能出声,便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可也不知道挟持了她的姑娘是个什么人物,易容的本事出神入化也就罢了,方才在城门前,她上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她居然便一个字也说不出,就连动作都不能。
更刁钻的是,她越是试图动一动想开口,就越觉得喘不上气来,到最后差点生生憋死。
难怪人家坐进马车来,一不给自己捆上,二不给自己下药,有着这般本事哪里还用得着?
梅亭嘉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那能救命的烟花——自是被这不知名姓的姑娘揣了起来。
她收回视线来,琢磨着要用什么法子求救。
大约是庆王妃算计琢磨的模样太显眼,一直沉默寡言的姑娘突然冷声开口威胁了一句:“我劝庆王妃你莫要使什么小心思,没得自己多吃苦头!”
她本意是想让梅亭嘉老实些,却不想这“苦头”二字反而提醒了她。
想来是荀臻走了许久,又或是最近日子过得“平和”,梅亭嘉竟将自己这特殊的体质忘了。
想到这儿,她垂下眼眸来思索片刻,继而嗤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样同我说话?本王妃劝你识相些,快些放了我,我还能饶你一命。”
活了两辈子,见过的恶心人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梅亭嘉略略想了想,便拿出来一副最为气人的面目对着那姑娘。
虽说这姑娘是有大本事的人,可年纪毕竟还不大,又是被自己案板上的鱼儿甩了尾巴,自然被激怒了,伸出手照着梅亭嘉的腰际狠狠掐了一把:“您到这会儿还摆王妃架子呢?”
梅亭嘉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声痛,口上却还是不依不饶地,绞尽脑汁搜罗了曾经流落街头时听来的肮脏话,又杂糅了些许梅绛璃与姜婉的做派,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便足以能将成了佛的菩萨气得人神共愤。
这姑娘起先下手还有顾忌,后头几乎都是死手——当然被庆王妃扭着身子躲了过去。
梅亭嘉约摸着这些应该是足够引起荀臻的警惕了,便换上一副被打服了的模样求饶。
只可惜激怒旁人容易,要哄可就难了,这姑娘上来那股火完全听不进什么软和话,仗着本事在手这王妃又跑不掉,打定主意要好好整治她一番。
这下梅亭嘉可有点慌,明明感受不到痛的身子似乎也有点酸溜溜的劲儿了——这荀臻得遭多大罪啊?
求饶的话愈发真情实感起来,引得马车忽然一停。
带着斗笠的车夫充满戾气地将马车帘幕掀开,低声道:“闹腾什么?”
这人的声音着实耳熟,梅亭嘉有些怔愣地望向那人。
那车夫倒也没扭捏,一把将斗笠扯了下来,露出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来:“庆王妃,梅大小姐,许久不见了!”
梅亭嘉心底猛然一跳,下意识道:“是你?沈青云,没想到你还有逃出来的本事!”
沈四公子那双眼睛泛出几缕光彩来,将有些狼狈的庆王妃上下扫了几眼,才笑道:“原以为你成了王妃就忘了我呢,现下倒还算有几分良心。”
眼下还不是“寒暄”的时候,沈青云扔下几句阴阳怪气教人直返酸水的话后,继续出去充车夫去了。
倒是方才疯癫着打人的姑娘住了手,一双眼睛顶着梅亭嘉,里面的情绪复杂极了。
这样的眼神梅亭嘉觉得熟悉极了,没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这沈青云行事是恶心了些,可是就凭着那一副样貌,也能招徕一些姑娘的青眼。
她这会儿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求救的信号已然发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沈青云一露脸的时候,梅亭嘉心里倒也担忧这人会不会做出点下作事来毁了她的清白,不过掉过脸来瞧见车上姑娘的表情,她倒也放松了,既然有这一出那她就有法子利用这姑娘保护自己。
那沈四公子不知道是手不熟,还是有别的算计,将好好的一辆马车赶得颠簸极了。
梅亭嘉有心想掀开帘子瞧瞧外面的情况,又见那姑娘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想了想笑道:“姑娘劳驾,您瞧瞧他是不是迷路了,这走得太不对劲儿。”
说着她还干呕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现下实在不舒服。
这姑娘听了心里也跟着不舒服,什么叫他啊的,显得好像多亲近似的,这庆王妃顶着个贵女的名,怎生这样不要脸?
虽是心中这样想,但是大抵痴情的傻姑娘总是会不得以地“爱屋及乌”,她瞪了梅亭嘉一眼才轻轻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冷冰冰硬邦邦地道:“没事,你不必管。”
梅亭嘉是想着趁她看的时候自己也看上一眼,只可惜姑娘极其有经验,不算胖的身子将缝隙堵得严实。
左右无事可做,她便真的闭上眼睛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