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苏怀真这么做了,首先被毁掉的就是苏晚,她离家跟着裴寄,被人抨击不孝,但也有人叹她情深意重;可若是她回府再嫁,等着她的只会是数不尽的流言蜚语。
裴寄面上摆出施施然的样子,袖子下的手指已是攥的发白。
苏怀没想到裴寄竟会这么说,一时竟被噎住。他清楚自己的威胁只在裴寄在意苏晚的前提下才能起到作用。可他那大女儿,外貌出众,又一往情深,裴寄竟没有动心吗?
苏怀仍是不死心:“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苏晚的看法?若是她愿意……”
“晚晚不会答应的,就算应了,那与我何干?”裴寄许久不动怒了,可一动怒,语气里都染上了寒意,“我看苏大人不如还是回去多纳几房妾室,看能不能生个儿子。”
话已至此,苏怀被裴寄直白的话噎住了,也不再多言,甩手离开。
裴寄回去也并未将此事告知苏晚。只是私下里吩咐孔叔在苏晚外出时及时接送。
好在正值年节,礼部事务繁忙,苏怀放下话去却并没有付诸行动。
——
转眼又到了元宵节。
平儿和韩北都心心念念着这一天,因为夫人答应带他们出去看灯会。
等到晚间临行时,看灯的人却多了一个。苏晚瞧着顿时有些蔫了的平儿和韩北,心下有些好笑。裴寄平日里并未罚过这两个孩子,可他们就是格外怕他。这么想着苏晚又偏头打量了一眼裴寄,嘴角带上了些弧度。
裴寄感受到身侧的视线,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苏晚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灯会在淮安河沿岸,众人到了附近便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淮安河畔堪称人山人海,苏晚戴着帷帽,走在裴寄身侧,平儿和韩北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几人沿着人流走了许久,竟到了临江楼附近。
韩北冲平儿嘀咕了几句,两人看了一圈,这附近被乞丐占据的地盘已然消失。整个临江楼,从上至下,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要进去吗?”裴寄低头问苏晚。
临江楼高耸,在楼上可以俯瞰整个灯会。苏晚曾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却一次也没见过。
然而她犹豫片刻,还是摇头道:“今日临江楼恐怕早就满客了,我们还是不去叨扰温姨了。”
却不料她说着话,裴寄已经牵住她的手,向着临江楼走去。
苏晚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耳畔是他温润的声音,“叨不叨扰不重要,重要的是晚晚你想不想去。”
待到了临江楼,伙计径直将他们领到三楼雅间。苏晚这才知道,原来裴寄几日前就向温窈预订了雅间。
平儿是第一次来临江楼,韩北亦是第一次进来。两人都有些拘谨,乖乖的立在苏晚身后。
伙计端上温热的梅子酒,才又退了出去。
小几被抬到了窗前,苏晚二人相对而坐。裴寄执手斟了浅浅两杯梅子酒,两人均是小小啜饮一口。
窗外万盏灯火,与漫天星光辉映。
良久,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敲门声。韩北利索的一溜小跑,上前开了门。
来人很是面生,不等韩北开口询问,便扬声自报家门:“这位小哥,我家主人邀裴公子和裴夫人前去观灯。”
苏晚远远听见了这边的声音,招了招手,示意韩北领人进来。
待二人走近,苏晚问道:“不知你家主人是?”
“小人是成王府上的。”
成王府,苏晚同裴寄对视一眼,眼里皆是诧异,元宵过后和亲的车队就要出发,端平这时按礼应该是在宫里。
她点了点头:“好。”
将平儿和韩北留在雅间,由着他二人趴在窗前看灯。苏晚和裴寄两人跟着来人出去了。
苏晚本以为是要去另一处雅间,却不料被领着下了楼,来到二楼大堂。也就是之前举办文会的地方。
只不过上次文会这里只是零零散散坐了些人,这一次却是座无虚席。
伴随着嘈杂的人声和一阵阵喝彩,苏晚二人又被领到前排的位置。
而那空着的座位旁坐着的人却不是端平。
苏晚怔愣,身侧的人却已经拉着她的手行了一礼:“见过成王世子。”
苏晚赶忙垂首。
“不必客气。”成王世子摆了摆手,声音温和,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两位坐。”
“多谢世子。”
裴寄也温声道谢,依言坐在赵过身侧,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苏晚也坐在了裴寄身旁。
周围热闹依旧,苏晚视线环顾一圈,短暂的落在那些带着帷帽的女子身上,看身形和身后伺候的丫鬟,其中不乏她认识的世家小姐。
她悄悄凑近,压低了声音问道:“阿寄,这里待会要干什么”
女子清浅的呼吸声扑洒在他的耳畔,声音里带着些困惑。裴寄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指,漫不经心解释道:“每年元宵灯会,临江楼都会设一盏灯王作为彩头,与赛者参与猜谜,在一刻钟猜谜最多者获胜,就能赢下这盏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