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动了动唇,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那这会儿怎么办?”谢不允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叹道:“不如随意估个尺寸。”
苏晚看着谢不允举着茶杯的手,袖子短了半截,摇了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丫头你帮我量个尺寸。”
这会儿苏晚还未开口,裴寄就沉声干脆回道:“不行。”
“哎吆,你这小子娶了媳妇愈发了得了?”谢不允本来就是玩笑话,见裴寄一本正经地拒绝,吹了吹胡子,戏谑道:“你不肯让丫头替我量,那不如你亲自出马,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这么点要求你总不该拒绝。”
裴寄一时有些顿住,干巴巴来了句:“我不会。”
苏晚此时一手掩唇,杏眼都笑弯成了月牙。
她心思一动,语中笑意不减,道:“阿寄,我可以教你。”
她不料裴寄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于是她忍住笑意,附到裴寄耳边,柔声将量取尺寸事宜一一告知。
待裴寄听到耳畔的温声细语提及肩宽腰围之时,心底愈发觉得不过是量体裁衣一事,又有何难。
随后,苏晚立在一旁瞧着,裴寄则按部就班的将谢不允的身高臂展腰围等一一量取。
谢不允这会儿也颇为满意,不再吹胡子瞪眼,又忆起方才赵元瑜所言苏夫人同昭阳长公主之间交情匪浅。
遂开口问道:“丫头,听说你娘同昭阳长公主有过交集?”
裴寄拿着布尺的手顿了顿,心下却一片清明。
看来他所料不错,方才这谢府果然来过旁人,谢不允这一肚子的火气也是由那人引起。而谢不允此时的问话,则透露出此前来此地的正是他早间在云安寺遇见的圣上。
只是,圣上来此,定是与昭阳长公主有关,难道苏晚母亲林氏也牵连其中?
裴寄只愣了一瞬,手下又重新开始动作,谢不允并未察觉。
苏晚也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只浅笑着开口回答道:“苏晚也知之甚少,只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家母曾经同昭阳长公主有过交集。”
谢不允追问:“你从何处得知?”
苏晚怔了一下,不知要不要提及临江楼一事。
她视线的余光投向裴寄,见他亦是轻轻颔首,便接着开口回道:“先生有所不知,那临江楼的主人,乃是昭阳长公主旧仆,苏晚曾有幸得见,亦是从她处得知昭阳长公主同家母有旧一事。”
谢不允神色大变,垂在身侧的手都握紧了拳头,追问道:“你可知那临江楼主人是谁?”
苏晚轻答道:“她名温窈。”
谢不允脸上神色忽悲忽喜,嘴里只念念有词道:“怪不得……怪不得啊,原来你都安排好了。”
苏晚不解,抬头看向裴寄。
裴寄这时已经量好尺寸,将布尺放在一旁,走到谢不允面前,轻声开口问道:“不知先生从何得知晚晚母亲同长公主相识一事?”
谢不允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收起了戒心,竟忘记掩饰一番。
这时也只能结结巴巴道:“故人所托,恐怕你二人不知,我自幼同昭阳长公主一同长大,同其交情匪浅。故而一旦涉及长公主一事,便有些想要追根究底。”
裴寄只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又开口道:“据我所知,晚晚也是近日才知晓此事,且她也只告知过我。”
说着他话音一转:“若我所料不错,除我二人之外,也就只有今日偶遇的赵先生知道此事,先生所说的故人,怕不是就是那赵先生。”
谢不允神色又变了变,这才清楚被裴寄套了话,也不生气,只轻哼了一声,骂骂咧咧道:“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想要从我这里套话便直说,拐弯抹角。”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苏晚,语重心长道:“丫头,你可千万别叫这臭小子带坏了。老头子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苏晚掩唇轻笑着点点头。也不戳穿谢不允这堪称拙劣的演技。
……
苏晚二人离了谢府后,又直接回了小院。
是夜,二人于房内,苏晚正欲上床,却不料身后传来男子低低的声音。
“晚晚,那冬衣,他们都有,那我呢?”
苏晚不解,扭头答道:“你自然也有。”
却不料正对上裴寄意味不明的神色。
不知为何,她竟倏然忆起此前为他缝制单衣时,险先估错了尺寸。
第40章冬日这日过后,又过了五日,即是……
这日过后,又过了五日,即是立冬。
周娘子带着平儿和大丫两个丫头,紧赶慢赶,终于在立冬前日将所有的冬衣缝制完成。
王妈拿到那件属于她的冬衣时,得知这是由平儿单独为她缝制时,往日里唠唠叨叨的她竟一反常态,只不住的摸着那略显粗糙的针脚,眼眶湿润说不出话来。
苏晚和裴寄的皮裘是周娘子精心缝制的,也是异常的合身。
立冬一早,苏晚吩咐王妈将糕点备好,又将衣裳打包,由裴寄带去谢府。
裴寄至谢府时,明明才几日不见,谢不允却宛若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