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都已经尝试过了,傅茂典等人脸上不由出现意动,若是此事当真,那可真是大功一件。
古往今来,但凡是能改善农具者,尚且会受到朝廷的褒奖,而顾成礼这可是直接改善土地肥力啊,便是法子复杂些又怎样,大不了让朝廷派下小吏学会后,然后手把手式的交给那些百姓,就不信他们还学不会。
姚弘文心里一片火热,若是他在同安县任职期间能找到改良土壤肥力的法子,那他明岁的吏部功绩考核肯定能凭上“优”,甚至可能更进一步。
姚弘文看向傅茂典,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明白顾成礼所说的黄豆肥地法事关重大,若是成真,那可是能造福天下百姓的。
傅茂典正色道,“今日之事不可声张,还需等情况明了再上报。”
如今顾成礼虽说已经尝试过,但是傅茂典并未参与其中,若就这般草率上报朝廷,若是到时出了差错,他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傅茂典决定,还是要先划出一块地来验证一番,若这少年所说不假,到时候再上报也不迟,况且这样一来,也就能知道这黄豆肥地法能多产出几何粮食,可真是如少年所说那般之多。
傅茂典心里琢磨的事不少,但他人品向来为人称颂,不过是这般开口,在场之人立马应允,便是那老农,也是拍胸膛保证回去后绝不与他人说起。
姚弘文目光一闪,这“上报”可是要上禀给陛下,但是要等到情况明了后,他许是已经被调离这同安县了,难不成要把这到手的政绩给让出去?
顾成礼原本是拿着农具要去收割稻穗,可如今傅学正急着想知道那黄豆肥地法的功效,哪里还肯放他去地里,当即让人去寻了黄豆、坛子等物,姚弘文则打道回府,想要从县衙里选出几个机灵的差役,赶紧将顾成礼这方子给学到手。
顾成礼本来就没打算藏私,见姚弘文与傅茂典如今重视此事,自然是更加配合,他也希望能让这大周的百姓能早日用上这方子,若是这黄豆方子能养活更多的百姓,也算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点贡献了。
秋收那几日,县学的学子们“历劫”一番,原本斯文俊秀的儒服书生,如今个个都黑了不少,但经过这么一番“共患难”的经历,彼此之间都亲热不少。
顾成礼除了第一日在地里忙活了半天,后来就被傅学正与姚知县喊去教人用黄豆制作肥料,几乎没怎么露面,如今回了县学后,众人才发现不对劲。
当旁人肤色都黑了不少,唯有顾成礼还是如先前那般白净,如何能不醒目?
不过还不等众人揪住顾成礼问个清楚,先前的月考成绩便出来了,而他们如何也没想到这次的头名居然会是顾成礼。
虽然顾成礼是以院试头名的成绩进的县学,但院试基本上是两年举行三次,这县学里可是又不少个院试案首呢,算不得如何惊艳。
况且顾成礼如今才十三,这月考是县学里所有的秀才一同参与,其中有些甚至已经三十来岁,顾成礼与这些人相比,实在是太稚嫩了,怕是他还没出生,别人就已经开始读书了,如此怎么可能比得过?
可顾成礼居然就是这次月考的头名,哪怕他只是今岁才入学,至今也不过才在县学里待了区区一个月,就将原本的老生都压下。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月考头名会是他,原本还有不少人私底下押头名,如今可真是全部落空了,顿时神色精彩纷呈,哪里还有心思去猜想为何顾成礼居然这么白净。
赵明昌想着方才见到众人吃瘪的模样,就忍不住肩膀抖动,直到进来学舍关上门,才敢肆无忌惮地笑出声,“哈哈哈顾弟,你这次可真是给咱们这些附生们涨脸!”
裴清泽忍不住纠正他,“咱们已经参加过月考了,算不得是附生了,该是增生才对。”
这县学里根据月考考核来评定学生的等级,分为廪生与增生,廪生一般都是考核中成绩属一等的学子,能够领廪食银钱,而增生则是增广生员的意思,但顾成礼他们作为新入学的新生,一开始都只是附生,只有通过了考核才能成为增生。
赵明昌嘀咕道,“反正都差不多,那些师兄们向来是瞧不上咱们这些新入学的,幸好这次有顾弟给咱们找回了颜面……”他忍不住瞟了一眼一旁不吭声的许敬宗,继续说道,“要不然啊,便是整日追在他们身后又有什么用……”
许敬宗直接掉个身背对着他,不想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自从学田秋收后,他几乎就一直呆在学舍里闭门不出,要不然就是去藏经阁,着让赵明昌颇有几分不习惯,如今他说这话也不见对方会腔,心里更是奇怪。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裴清泽,低声问道,“你可知他这是怎么了?”
裴清泽有些无奈,“你为何要总盯着他,不若多读书……”
赵明昌浑身不自在,“他在那儿,我如何好读书?”他与许敬宗床铺相挨着,以往许敬宗不常呆在学舍倒还好,如今四人都在此,赵明昌觉得别扭极了,尤其是当他想上床躺躺时,就见到许敬宗在那儿,顿时脚下像是生了根走不动了。
“顾弟,你今日还去藏经阁,若不然也喊上我,我与你一道!”
“不了,我今日不去。”顾成礼翻看手里的一本藏书,这是裴清泽从家中带来的,便是藏经阁里也没有,故而他这番连头也不曾抬起。
他这几日去藏经阁,不过是为了写那话本子,可如今他手头上的都写得差不多了,打算先送去一册给萃文书肆,若是反响不错,他才继续写下去,省的会白费功夫。
赵明昌没想到连一向喜欢往藏经阁跑的顾成礼今日也要留在学舍,顿时连连叹气,裴清泽被他扰的,不得不放下书,“你别总是出声,旁人都在读书或是歇息呢,若不然你也去拿本书?”
在读书的是他裴清泽与顾成礼,歇息的则是许敬宗,唯有赵明昌整个人坐不住,像是从学田回来后就没收住心,整个人躁动不停。
顾成礼也放下书抬头,不过他不是嫌赵明昌烦躁,而是问道,“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咱们县学可会休旬?”
按理来说,离上次的月旬还没有一月,县学是不会放假的,可中秋本是团圆之日,就算县学生不休旬,那教谕直讲们也该休旬一日才对。
裴清泽点头,“确实会有一日旬假,你可是想归家一趟?”
顾成礼摇摇头,“若只是旬假一日,就不想白跑一趟。”他从县学到枣泥沟都要半天的功夫,返程又是半日,可只有一日旬假,顾成礼不想这般折腾,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下山去县城一趟。
他手头的这话本子虽是仵作题材,但其实是关于悬疑探案的故事。
主人公沈策行出身于前朝御医世家,可惜如今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不仅面临着家徒四壁的窘迫状况,还遭遇了自幼定亲的表妹退亲,这番遭遇可谓是后世某点家男主的必备套路。
沈策行在人生低谷时刻,却得到了一份仵作工作,从而凭借他的一身医术来让死人“张口”说话,惩治恶人,洗清无辜之人所蒙受的不白之冤。
裴清泽思忖片刻,方道,“那日我与我爹应还在县学,不若你与我们一起过?”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1]那花肥方子是从百度所得,若有人感兴趣,可搜相关的养花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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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裴清泽话音一落,赵明昌与许敬宗皆看了过来,他俩家境都不差,在同安县县城里都有宅子,就算中秋节只有一日假期,也不妨碍他们归家陪父母。
赵明昌顿时懊恼,咬了咬牙,“要不这次中秋我也不回去了……”总不能让顾弟一人冷冷清清地在此吧,他留下来,二人还能做个伴。
“不必。”顾成礼直接拒绝,“我那日也有要事处理,届时也不常呆在学舍,你还是自己回家与爹娘好生聚聚。”
赵明昌闻言松了口气,其实他还想趁着这次中秋回家松乏松乏,如今见顾成礼又劝他回去,心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望,却顺理成章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