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却见娄钺转过身去,八尺多长的身高,山一般立在那儿,直看向庞绍。
“庞绍老贼,我只当你素来不是人,却没想到竟这般恶毒!朝堂战场上恩怨,你还要往后宅里扯?!”
他声音很大,洪钟一般,骤然在金碧辉煌殿中炸开,将满朝文武都吓了一跳。
就连庞绍一时间都没发出声音来。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便听娄钺又开口了。
“你还觉得挺光荣,是吧?”他怒。“打了胜仗才值得光荣,打回邺城去才叫长脸!你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了他,把战俘嫁给王侯,怎么,你等着天下人夸你聪明,骂霍无咎窝囊吗!”
“你做出这样的事才叫窝囊!不仅天下人会话你,话皇上,还会话整个大景!你们当文官不是最喜欢名垂青史吗?再过个一千年两千年,你信不信,到那时候人还要话你拿这样的龌龊段折磨战俘,你荒唐无耻不择手段呢!”
——
那支粗壮的柳枝早被霍无咎丢到了窗外。
入了夜,魏楷匆匆进了霍无咎的屋子:“有一件事,将军。”
霍无咎侧目看向他,便见魏楷从袖中拿出了一封极小的书信,卷成了小卷儿,当是飞鸽传来的。
“这是大江北岸的守将李晟送来的回信。”魏楷说。
霍无咎应了一声,将那封信接过来,在手里展开了。
信纸并不大,其上以蝇头小楷所
第76章第76章您不走,不就是因为想拿……
书,虽内容不少,看看得颇为清楚。可是,许是那写信之人情绪太过激动,虽是小楷,但笔画却带着难以自抑颤抖,瞧上去便有些潦草。
尤其,几颗泪滴落在纸上,将字迹都晕花了。
霍无咎飞快地浏览了一番手中的信件。
便见那信上言辞恳切,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李晟说,没想到魏楷还有再见将军一日,即便将军双腿未愈,也定然已有了一线生机。他镇守江北,一日不敢忘记将军嘱托教诲,定会替将军收好江北边界。而将军若有什么要做,只管吩咐他,届时只要将军令,他必定听从调遣,只等将军归国。
霍无咎将信看了两遍,才缓缓将它放下。
他却没说话。
魏楷见他看完了,忙:“将军,这李晟虽未曾与咱们共事过,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这般也好,只要咱们有机会离开临安,赶到大江之畔,想必便没什么需要担心,只管打来就是!”
霍无咎垂眼,指擦过了信纸上泪痕。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此时更看不出他情绪,片刻后,他淡笑一声:“是啊,我甚至只见过他两面。”
一个话都没同他说过人,不是他,怎么会这般情绪激动,以至于字都写不明白?更何况……
这信纸上泪水,谁知道是真情感,还是做出给人看样子呢。
片刻后,霍无咎手指一动,哗啦一声,竟是将那封信『揉』碎在了心之中。
“……将军?”魏楷已经,不解地看向他。
便见霍无咎神『色』淡然地一松手,雪白的纸屑哗啦啦落在了地上。
“先别回信,再等等。”他说。
“可是……”
霍无咎抬眼,便见魏楷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知道魏楷在想什么。他现在出入靖王府宛如无人之境,让他带着人快速逃出临安,逃回北梁,是一件再容易不过事。
而他们又与江北守将取得了联系,也得了那人保证,那么此时离开,可谓是最为轻而易举的万全之策了。
可是霍无咎知道,自己年初兵败原因尚且存疑,个中八成会有些他们不知道隐情。而就他目前揣测来看……即便是他皇兄人,也不可尽信。
所以,这李晟,他还不能真正信任对方。
不过这些百转千回揣测,还是不适合告诉魏楷。他『性』子直,沉不住气,想法简单,让他知道,难免会再生事端。
这么想着,霍无咎抬眼看着魏楷,勾起了一边嘴唇。
“没有可是。”他说。“我就是喜欢挑个刺激点的法子。所以,不急着回应,让李晟再等等。”
魏楷却『露』出了难言神『色』。
沉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属知道将军在想什么。”他容『色』深沉,眉眼中皆是恨铁不成钢的忧愁。
霍无咎皱了皱眉:“什么?”
便听魏楷沉痛地叹道:“您不走,不就是因为想拿下靖王殿下,顾不得其他了吗?属了解,但凭将军吩咐罢了!”
这幅视死如归模样,竟活像个暴君忠将,即便知道主子要祸国殃民,却因着忠心,咬牙去做那为虎作伥的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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