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第一缕曦光映入屋室内。
舒明悦迷迷糊糊睁了下眼,又闭了回去,尚未完全清醒,直到一只手掌摸着她左肩,若有若无的痒意传来,她倏然清醒,猛地睁开眼。
视线中映入一张英俊的面孔,两人四目相对。
虞逻已经穿好了衣衫,系带松垮,此时半支身体,深长睫羽垂下,视线落在她左肩上,指腹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摩挲,似乎已经看着她挺长时间了。
他瞳色深,面颊轮廓比平常人深三分,不笑便是一张冷峻漠然的面孔,此时眉宇间隐约露出一种森森阴鸷情绪。
舒明悦肩背一凉,神思回笼,眼睛圆滚滚地睁大了,“你……”
你怎么还在这儿?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轻叩门声,是阿婵,她声音轻柔,“娘子,该起身了,一会儿要去大殿诵经。”
犹如隔世之音,骤然将舒明悦拉回了现世。
咯吱——
屋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阿婵与云珠便要端着水盆、帕巾、香胰、香茶一应的东西入内。
舒明悦从床上惊坐起来,“等等!”
因为初醒,声音带着几丝哑意,着急地变了调。
阿婵和云珠顿住了脚步,停在门槛外,神色不明所以。
“娘子,怎么了?”
舒明悦急得后颈冒了微微汗珠,心神慌乱,偏偏身后的男人一点也不急,视线落在她不着寸缕的后背上,手指慢慢抚了上去,在腰窝处摩挲,慢吞吞扯了下唇角。
原本,虞逻十分不耻这种偷摸行径,此时却并不这么觉得了,半眯眼眸,开始体会这种与往日全然不同的滋味。
唔……和美人偷情的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酥酥麻麻的痒意传来,舒明悦立刻揪下他手,扭头恼怒瞪他,又慌急道:“我还没睡醒,你们不要进来,去告诉主持,今日身体不适,不去诵经了。”
自打上山以来,舒明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偷懒倒也不稀奇,只是不让进屋,却是头一次,声音又是这般惊慌,难免叫人多思。
阿婵与云珠对视一眼,皆从眼底看出一抹狐疑。
“娘子,可有事?”
阿婵又问。
“无事。”舒明悦一边说,再次恼怒地拽下虞逻的手下,顺便拧了他皮糙肉厚的胳膊一把,眼神警告——
瞪完,又扭头朝门口,抬高声音道:“我困了!你们退下吧!”
云珠挠了挠脑袋,看向阿婵。
阿婵摇了摇头。
两人垂首,异口同声,“是。”
说罢,“咯吱”一声,露出一条缝隙的屋门又紧紧地关上了,光线乍然消失。
那一瞬间,风吹虫鸣声重新被深深地隔绝,屋室归于寂静,只有余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舒明悦松了一口气,扭头瞪向虞逻,两只乌黑眼瞳因为窜着愤怒的小火苗,异常明亮,恼道:“你故意……”
话未说完,忽然发现他眼神不太对,神色古怪地盯着她脖子下面。
“怎么了?”
舒明悦蹙眉尖,顺着他视线看去,霎时间呆住了,头脑一片空白。
虞逻暼了她一眼。
舒明悦脸色涨红如朱色,烫成了熟蟹,立刻裹着被子将身体卷了起来。
虞逻慢条斯理地垂了下眼,唇角往下一撇,仿佛是在说——我看完了。
又好像在说——有什么看头?
舒明悦恼羞成怒,抓起枕头丢在他脸上。
虞逻被砸了满面,却不恼,笑得胸腔微微震动。
舒明悦伸出一根手指推搡他,恼怒至极,“快去穿衣服!”
一边说,一边两只手将人往床下推。
她声音着急,迫不及待地驱赶,虞逻渐渐地笑不出来了,脸色沉了下来,缓缓抬眸看她时,露出了一种不大高兴的表情。
舒明悦看不见,咬唇嗔道:“你快点。”
那藕臂如雪,指若无骨,轻轻一推,能把人骨头推酥了,虞逻黑着脸,深吸一口气,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嗔声中,跳下床去穿衣服。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屋室内光线愈发明亮。
舒明悦一边留意屋外的动静,一边时不时分神看一眼虞逻,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男人穿衣格外利落,今日却像故意似的,慢吞吞地穿衣、系带。
看得舒明悦欲恼,恨不得亲自跳下床把衣服套他头上。
“一会离开,莫要被人发现,否则,下次不要来了。”
舒明悦忍不住提醒道。
虞逻动作僵住,黝黑眼眸危险眯起,转身看向她,唇角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舒明悦心神紧张,毫无所察,又或者察觉了,却并不在意,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面前,阴影笼了下来。
“怎、怎么了?”她声音磕巴,仰头眨了眨眼。
一双乌黑眼瞳清澈,如盈盈秋水,又含了脉脉春情。
所谓咬牙切齿,不外如是。虞逻猛地扣着她脑袋压过来,重重地攫了她唇瓣一口,吻着她舌,像是惩罚又像是解气。
舒明悦脸色涨红,两只小手抵在他胸口轻声呜咽,胡乱地扑腾。
清光朗日,山风吹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