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逻早就意识到了,小公主不止喜欢被他亲,还喜欢被他抱,捏捏她的脸蛋和抚摸她的脊背,都会叫她变得害羞和安静。
屋室内愈发寂悄,窗户畔盛开的桂花淡香袭人,他手掌落在她肩下半寸的位置,正是那颗胭脂痣所在。
先前姬不黩说的那些话,虞逻半个字都不信,他与悦儿做过什么?不过是曲江池那天而已……
想到这里,他神思忽然一顿,脑海里浮现了那天自己从阁楼里出来的场景。
那天……虞逻微眯眼眸,蓦地想起来,那天他的确遇见姬不黩了,姬不黩坐在不远处大石头上,离两人所在的阁楼并不远。
舒明悦正被他顺抚得安静,忽然感受到他的手掌僵住不动,抬头,便见虞逻神色分外阴沉,眼底似乎在跳跃着什么情绪。
“你……怎么了?”
她眨了下眼,不明所以。
“多久了?”
虞逻心头压抑着强烈的怒戾,揽着她腰肢把人往怀里抱。
舒明悦“当”的一声压上了他胸膛,一双眼瞳圆溜溜水汪,茫然地看他。
“什么?”
虞逻低头去蹭她唇瓣,一下又一下地掠夺气息,双手拢着她脸蛋抬起,眼睛黝黑定定地看她,一字一顿问:“姬不黩威胁你,多久了?”
舒明悦心中一跳,撑着他胸膛坐起来,不自然地别开脸颊。
走廊里的那种情况……
她捏紧了手指,她没法解释,也圆不了。
虞逻掰着她脸蛋转回来,两指在她脸蛋上轻轻摩挲,与动作的轻柔不同,他眼底的阴沉如墨,已是风雨欲来,又问了一遍,“他威胁你,多久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舒明悦眼神一闪,身体僵直,陷入了不安之中,画舫里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她呼吸渐渐急促,倏地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我、我不知道!”
说完,一把猛推开虞逻,跳下了矮榻。
虞逻猝不及防,半歪在榻上,伸手抓了个空,便见她提裙跑了出去,恰在此时,传来一阵叩门声,“施主,新衣和伤药拿来……”
话未说完,屋门“咯吱”一声骤然拉开,小僧弥吓了一跳,便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尼姑跑了出来,她快得像一阵风,从他旁边跑了出去。
“今日之事我会向舅舅解释清楚,不会牵扯到可汗,你莫要再管了!”
门外又传来她不甚清晰的声音。
小僧弥不明所以,挠了挠脑袋进屋,便见虞逻神色沉沉地坐在榻上,他衣冠整齐,面上没表情,却叫人看出了分外狰狞之感。
……
舒明悦一身狼狈的回到了客院,跨过门槛的一瞬,阿婵瞧见了她的模样,顿时心中一惊,快步上前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舒明悦勉强一笑,“去取些伤药来,我方才摔倒了。”
阿婵不疑有它,连忙去拿伤药,又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撩开衣摆,便见左膝上血肉模糊,右膝也没好到哪儿去,青青紫紫。
阿婵一下子红了眼眶,心疼得不得了。
“怎么摔成这样?”
“被狗追,有些急了。”
舒明悦微微一笑,直到清水沾到伤口的一瞬,小脸陡然苍白,疼得落了泪。
“寺庙里,哪来得狗?”阿婵自然不信,一边低头清理伤口,一边道:“娘子,这些时日到底怎么了?你心神不宁,也不与奴婢说实话。再这样,奴婢要去告诉大公子了。”
说着,抖了一些药粉到她膝盖上。
舒明悦疼得“嘶”了一口气,小声道:“恐怕哥哥已经在来得路上了。”
定国寺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没有人回皇宫禀告,舅舅知道了,哥哥就知道了,恐怕不止哥哥会来,舅舅也会来。
舒明悦的视线落在自己受伤的膝盖上,慢慢咬紧了唇。
画舫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直叫她不安和惶恐,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怕得罪姬不黩。她原本想,既然他想要她,给他就是,一副躯壳罢了,日后徐徐图之,总能寻到生机。所以她选择了忍耐,选择了隐瞒哥哥。
这一个月余,她再也没与姬不黩见过面,心中的不安便渐渐淡去。
可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她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她现在无疑是将自己的命运完全置于了别人手中。姬不黩能威胁她一次,就能威胁她第二次,舅舅在世,他尚且猖狂如此,以后又该如何?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不该这样。
阿婵包扎好伤口,取来一套新得尼姑袍,便要服侍她穿上,舒明悦盯了一会儿,又低头瞅了瞅自己,忽然缓缓摇头,“先不换。”
阿婵一愣,“怎么了?”
舒明悦一瘸一拐地走到铜镜前,不止不能换,她还要让自己更惨一点,她对着铜镜,忽然一把撕扯开领口,“刺啦”一声,分外刺耳。
姬不黩对她做过的事情,一件都不能饶恕!
她要去告诉舅舅,要向舅舅告状,假如舅舅也不能治他,她就该和哥哥们另寻出路了,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片土地,去一个姬不黩鞭长莫及的地方。
……
客院外的护卫多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