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不对。
舒明悦僵住地仰头看去,入目一张分外熟悉的面容,不是李枕河。她瞳孔骤缩,猛地伸手推开他,提裙往后退了两步。
“你为何在这里?”她声音吃惊,眼里凝了一抹疑惑,四下环顾,“李公子呢?”
姬不黩沉默了一会儿,偏头往外看去,舒明悦神色莫名其妙,蹙眉顺着他的视线外看,便见曲江池面波光粼粼,对面水岸上遥停一艘画舫。
画舫长七丈余,与她登上的这艘分外相似。
舒明悦神情一懵,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就在她脑子茫然之时,姬不黩缓缓偏头看她,用一种分外平静的声音道:“表妹,你上错船了。”
“你胡说!”舒明悦脸色微恼了,条缕清晰地反驳道:“我和李公子约好在北岸相见,倒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傻子,姬不黩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
如此想,舒明悦小脸一垮,冷声道:“你用了何诡计,把李公子骗走?”
她仰起蛋,气焰很足地质问,本以为会看到姬不黩心虚的神情,却不想他脸色波澜不兴,甚至垂眸盯向她时,露出了几分深沉冷意。
舒明悦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手指尖倏然紧攥。
寂悄的船室内,仿佛有压抑的气氛在凝固,不远处的三足盘螭纹香炉里,缓缓燃出一抹极淡雅的甜香。
“算、算了!”舒明悦心绪慌乱,带着点烦闷,不安偏头,“我不与你说了!”
说罢,转身便逃走。
却不想行至门口,护卫倏然拔了剑,银亮剑刃泛出寒森森的光芒,舒明悦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
这一幕,好似又和前世重叠了起来,她神色恍惚,唇色也在一瞬间退去。
船室门蓦地被一声关上,与此同时,窗户也“哐当”紧紧闭合,船室内瞬间光线黯淡,只余下几盏幽幽晃动的烛火。
舒明悦吓了一跳,一种不安的感觉充斥了整个胸腔,转过身,脊背紧紧地贴在木板上,看着姬不黩离他越来越近。
不对劲,他很不对劲。
上辈子,他从来不会离她这么近,他只会高高在上又面无表情地看她。
“你要做什么?若是舅舅知道你欺负我,定不饶你!”
她浑身不安,只有语调强做镇定。
随着话音落下,姬不黩的神色倏然冰冷,恍若三冬寒窟,却又在下一瞬,慢慢消融去。
“这两个月,你去哪儿了?”
说话时,他盯着她眼睛。
他一直怀疑舒明悦非被逆贼所掳,直到那日京令尹捉到了淙术,审问出了她的消息,他心中的疑虑才消。
可沈燕回去凉州接她,两人竟然从雁门回来,那颗怀疑的种子又“腾”的一下冒出来了。
雁门位并州,离幽州裴家很近。
舒明悦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撇看视线不看他,“不是说了吗?我被人从凉州救走了。”她红唇轻咬,显然不欲多说。
周围淡淡香气充斥,伴着船板荡漾,令人头晕目眩。
此时此刻,说不怕,定然是假的,纵然落入虞逻手中,舒明悦都没这么害怕过,虞逻的脾性,她尚能摸透一二,可是眼前这个人,她却无论如何都摸不准。
她被他看得手指扣紧,背沁冷汗,视线落在不远处桌案上的花瓶,咬唇强做镇定,“今日就当我走错船了,三表哥,若无事,我便走了。”
声音微微放柔和了些。
早就如此,前些时日她该对他好些,省得这厮性情古怪,又这般冷冰待她。
昏暗烛火下,为她白皙脸庞笼上了一层莹润光泽,她自小长得水灵好看,唇红齿白,嘟嘟可爱,没人会不喜欢亲近她。
很多年以前,他亦是诸多喜欢亲近她的人之一。
现在也依然是。
“船已经开了。”
姬不黩收敛情绪,淡淡地道。
言外之意,纵然你想走,也走不掉。
舒明悦神色恼极,忍不住仰头怒看他,“你到底想作何?”
姬不黩回之以沉默。
舒明悦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冷虚,她努力平缓情绪,抿唇道:“三表哥,我唤你一声三表哥,可否告知我,到底哪得罪了你?”
许是怒急,她呼吸微喘。
姬不黩却知道不是,他垂眸静静地凝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腿脚一软,往前“咚”的一声栽倒他胸膛。她意识还清醒,身体却软得像没骨头。
“你没得罪我。”姬不黩缓缓伸出手,一手环住她腰肢,一手环住她脊背,将人抱住了,而后俯身贴着她耳朵,用一种低缓干涩的语调道:“表妹,我很想你。”
这些年,她被他父皇捧在手心里疼爱,而他却被父皇所厌。
她每日被父皇逼着读书、练字、考察课业,而他孤零零一人,无人问读书,也无人知去向。
他以为她消失了,他会开心,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不想她消失。
他想她待在宫里,待在他抬眼便能见的地方,最好连舒家都不要回。
姬不黩低头,梭视她脸蛋,视线划过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和姣好眉眼,又落在她挺翘玉凉的鼻头,渐渐下划,停在她红润唇瓣上时,微一怔,鼻尖靠近了一些。
舒明悦瞳孔惊恐睁大,迅速偏头躲开他气息。
gu903();正好,露出了一截白皙细嫩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