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月月找到施玉时,施玉还在用移液枪取液。一位研究员和施玉同实验室,他看见鱼月月等在门外,向鱼月月问出来意,又好心的告诉施玉有人在门外等他。
这才没有让实验室的安静被打破。
施玉脱下手上的橡胶手套,匆匆用洗手液洗了手,才来到实验室的门口。
他看到在门口等待他的是鱼月月,诧异一瞬,这还是他小师妹头一回来找他。
“小师妹大驾光临,是我有失远迎,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上忙吗?”施玉开门见山,笑的开朗。
鱼月月的神色有几分尴尬,她一向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但可能因为对面的人是施玉。鱼月月尴尬了一瞬间,神色也就恢复了自然。
鱼月月也不拖拖拉拉、掩掩藏藏,直接和施玉一般开门见山。
“确实是有事情需要师兄帮忙,”鱼月月拽住深蓝的手,一把将他拉到施玉的面前,“师兄你看,今天上午你能让他在你的宿舍,稍微呆一会儿吗?”
施玉神色一怔愣,不太明白为什么鱼月月,一要让这个男人到他的宿舍去休息。
施玉问:“他是?”
鱼月月抱歉一笑,“我的一个好朋友,千里迢迢来找我,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就想着借师兄的地方用一用,能让他稍微喘口气,能稍微休息一会儿。”
鱼月月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简直烂到爆炸,但深蓝是人鱼这个事实,就像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突然发生人变鱼的‘异常’事件。
以防万一,让深蓝别在公共场合多呆是最好的办法。
施玉挠了挠头,他看出来鱼月月是有其他理由,或许只是不能讲出来,“行吧,反正那个宿舍我也没怎么用过,我把钥匙给你,那你直接带着他上去休息就行。”
“好。”鱼月月谢过施玉后,拿着施玉给的钥匙,带着深蓝去施玉宿舍。
施玉宿舍只有最简单的陈设,连床上的褥子都是研究所发的。
不过施玉也不是常住这里,他自己都不在意,鱼月月和深蓝更不会在意。
鱼月月拉着深蓝坐下,对他说:“不好意思,需要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深蓝点点头看着鱼月月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鱼月月还是抱歉,她带着深蓝来,却一无所获,不仅没能帮他找到父亲,还让他直面父亲可能遭遇不测的坏消息,这又何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呢。
“真的没事,”深蓝脸上的表情无比真切,这一路上都是鱼月月在帮他,他又怎么能将银月的不测怪罪在她的身上。这一切都不是鱼月月的错,她本来就没有错。
一开始鱼月月本来可以不管这件事,就当作没有看到,直接离开就好,是因为她内心存在的正义感和良知,才让她将银月的事情记录下来。并没有因为叶知微是人类,她就存在偏颇,她很认真的尊重每一条生命。
深蓝觉得,这或许就是,他逐渐越来越不能割舍对鱼月月感情的原因。
一个尊重生命,对待每一条生命都抱有平等、温和的态度的女孩,一个并不会因为鲛人是异种就排斥厌恶,也不会因为美色皮囊就轻易失去自我的女孩。
鱼月月离开后,深蓝坐在一件椅子上,铁艺的软包椅子坐上去并不是很舒服,
但深蓝却不在意。整个空间内,除了他别无一人,略微密闭的房间很能给人以安全感。
深蓝垂眸轻叹一声,金色的眼睛里充斥着让人看不清楚的迷雾,如同原始森林里亘古不散的云雾。
白皙的手掌伸入棉质的衣物内,纤细的脖子被手掌覆盖在其下,修长如上等官窑中烧制出的白瓷一样的,微凉的手掌在颈脖下轻轻拂过,手指没入衣领之下。
感受到手掌值啊崎岖不平的触感,深蓝眸色一轻,幽幽的叹息一声。皎洁的眼眸一暗,一声闷闷的痛嘶,深蓝再次松手,定眸看向指尖捏住的鱼鳞。
蓝色的鱼鳞漂亮的如同干净的水晶,在白皙的指尖下更是充满魅力,其鳞片下边缘沾染的红色血迹,更是给鳞片添上几分艳丽。
深蓝看着指尖的鳞片,手指轻轻用力,那如同水晶一样的鱼鳞竟然碎裂开来,龟裂的痕迹从鳞片和手指向贴的部分开始,如同大地上纵横而生的裂谷。
他的鳞片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深蓝看着地上鳞片飘散而落的碎末,陷入沉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雄父的鱼鳞和他自己的鱼鳞怎么都出现同样的状况,这背后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原因。
深蓝不自觉的伸出手掌,将手掌贴在自己的后颈,后颈处是一片光滑的皮肤,具有比丝绸还要柔软的触感,万万想不出,这里曾经溃烂红肿,甚至被挖下一大块肉来。
深蓝走到墙边,拿起放在角落的扫地工具,开始将地上落下的鳞片碎末扫干净。
地面上刚刚被打扫干净,他拿着扫帚要将其放回原位,刚一转头,整个人的脑子也如同天旋地转一般。深蓝迅速蹲下,用手掌贴着太阳穴,努力让脑袋的眩晕得到第一时间的缓解。
大脑里越来越混乱,深蓝捂着太阳穴,团在角落,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的痛哼叫出声。
猛烈的眩晕带着无可比拟的痛感,如同有人拿着一根玻璃棒在你的脑子里搅动,将你的大脑打成结,让你无法思考,无法行动。
后脑勺坠落一般的痛感,让深蓝再也忍不住一般,低声的哼叫起来。如果有人站在他的身边,就能看到,此刻的深蓝浑身上下发红,整个人如同被人从热水里刚刚捞出来一样,如同煮熟的虾子。
深蓝舌尖抵着牙齿,拼命用更加痛的感觉保持自己最后的一丝清醒。他心里有一种感觉,如果这次他不能挺过去,或许,他就没有再次醒来的机会。
失去拥抱大海,拥抱月亮,拥抱爱人的机会。
这不是深蓝想要的,他耗尽所有的精力去抵抗那股来自大脑的奇怪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深蓝认为时间失去存在的意义,久到深蓝几乎快要坚持不了,想要享受放弃带来的轻松,他听见有一个声音再叫他的名字,深蓝。
深蓝努力的睁开眼睛,眼皮都被额头的汉水打湿,湿漉漉黏糊糊的汉水,让眼皮如同被胶水粘住。
连睁开眼睛都像是打了一场大战,深蓝只来得及,看见一片模糊的白影,就再也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
鱼月月立刻扶住倒下的深蓝,“申澜,申澜。”鱼月月叫他的名字,但是昏过去的人又哪能回答她。
鱼月月想要的也不是他的回答,她需要的是深蓝有意识存在的信息,索性,在她再次呼唤深蓝名字时,她手中握住的深蓝手指动了动。
鱼月月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紧绷的神色也舒展开来,几乎是立刻,她就要拿出手机要拨通120,叫来救护车。
还是站在门口的鱼淮将鱼月月的动作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