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员丢下手里的移液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助手身边,略带焦急的向驻守问道:
“汪先生,您能不能和宁博士反应一下,船舱的实验室内很多仪器都需要宁博士重新加装稳定装置,不然,在海上得出来的数据完全不具有准确性。”
汪助手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实验台上,转过身安抚道:“没问题,实验室仪器的问题我一定向宁博士反应。”
得到汪助手的答案,实验员紧张的面容终于松动,他缓了一口气,对汪助手道谢。
汪助手抬眼望去,舱底实验室中每一位实验员都伏案工作,来往匆匆之间,除了报修实验室仪器的男实验员竟然没有一人对汪助手的到来停下手里的工作。
汪助手也是从实验室的小实验员做起,看着繁忙的实验室,他心中叹了一口气,到嘴边的话竟然说不出口,想了想,留下一字条,转身离开。
舱底实验室后侧摆放着一个透明石英玻璃罐子,横放镶嵌于实验室墙壁之内,足足有四米长。石英罐中注入浅绿色的营养液,模模糊糊之间能看得见一道黑影在营养液中浮浮沉沉。
实验室的门再次被关上,石英罐中绿色的营养液浮起一个气泡,圆润的气泡逐渐上浮,碰到冰冷的石英壁面,“嘭”的一下消失。
报修的男实验员挠了挠头,瞪大眼睛盯着徕卡显微镜显示器上的画面:
呈现透明质感的大细胞包围小细胞,然后猛地吞噬掉小细胞。
男实验员放在鼠标上的手掌猛然缩紧,然后松开,颤抖着轻轻挨着鼠标上。
这是!
虎鲸嘴里。
鱼月月一手拿着手电痛,一手提着松花蛋的领子,和他大眼瞪小眼,两人沉默不语,看着李花月塞在松花蛋桶底的那一堆小衣服。
花花绿绿的小衣服中一颗白色的蛋安静的站着,看起来之前的营养一直不错,蛋壳莹润有光泽,足以媲美珍珠。
鱼月月捂了捂额头,看着虎鲸亮白的牙齿,久久不语。
怎么回事,她又多了一颗蛋。
松花蛋盘在桶里,鹦鹉绿的鱼尾开心的将蛋推来推去。
被松花蛋用尾巴推的蛋似乎不太有精神,被推到,也只是萎靡的倒在衣服堆里,一动也不动,像颗玩具假蛋一样,半点活力没有。
鱼月月将蛋从桶里拿出来,目光所至之处看见了藏在蛋下的一条黄色绸缎。鱼月月将绸缎拿出来,绸缎上用玫红色花汁写上去的字已经有些晕开,只能依稀辨认出字迹:
劳请将他带回人鱼族群——李花月。
鱼月月看着绸缎,一股从心底蔓延而上的难受纠结于胸,如同被一根领结勒住颈脖,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托孤。
手心的绸缎被攥成一团,鱼月月将蛋安稳的放在桶底的衣服上,将花汁晕开的绸缎盖在蛋上。她看着对着未来一无所知,躺在还有母亲气味衣物上的蛋。
曾几何时,她也和这枚蛋一样,从一出生到长大连母亲的面容在记忆里都属模糊的。
只能通过其他人嘴里的只言片语,一点点拼凑出母亲的模样。到后来,母亲就成了相框里的一张照片,小小的、安静的呆在相框中。
什么样的情况,会让母亲放弃抚养自己的孩子呢,鱼月月默默问自己。
鱼月月不知道答案,所以她想亲口问一问李花月。
一往无前的虎鲸在大海中掉头,巨大的鱼尾带动的水流冲散了一群银光粼粼的青鱼。
第24章族群
宁越百无聊赖的看着显示器里无人机传回的画面:
翻涌海浪的蓝色大海上,白羽黑尾的海鸟惊叫着拍打翅膀,在狂风中稳定航向,忽而一跃俯冲而下,叼起一条半尺长的青鱼直冲蓝天。
宁越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稍稍握紧,拇指按下一键,那冲天而飞的海鸟悲鸣一声,带着白羽上的一只黑刺堕入海中。
无聊透顶。
宁越撑着脸蛋,看着显示器里的大海,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块骰子大小的亮白色金属块。
拇指轻点金属块三下,原本正方体的金属块从四个方向伸出八只细细的金属丝,金属丝支撑着方块,沿着宁越的手掌攀爬至肩头。
方块蜘蛛站在宁越肩头不在往上,顺着另一只手臂走到宁越右手食指。
工作室的门被敲响,汪助手站在门外,喊道,“博士,控制室有新发现。”
宁越眸光轻扫盘在指尖的方块,方块蜘蛛立刻乖巧的缩回金属丝,变成不起眼的金属小骰子。
换掉身上因为坐椅子而起褶皱的实验服,金属小骰子被丢入上衣口袋,对着镜子,宁越将歪掉的领带扶正,大步走出去。
站在汪助手面前时,又是那个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破绽的宁博士。
汪助手一边走在宁越身后,一边向宁越汇报控制室的情况:
“博士,控制室的监视器传回来的波段极其奇怪,波段频率不断升高,并且还在持续向我们靠近,但是我们派出的控制器已经全部收回,按理说,不可能是控制器发出的波频。”
宁越将胸口试图从上衣口袋爬出来的方块蜘蛛摁回去,前进的脚步并未停下,单调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汪助手。
甲板上被刷完红漆的机器人整整齐齐的站在甲板上晒太阳,听见游轮内的脚步声,几十个机器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
被几十双红色的机械眼睛瞪着,汪助手打了个寒战,急忙跟上宁越的脚步。
声音的源头渐行渐远,机器人又齐刷刷转头,顺带转了个身,将没有晒到太阳的那一面对准海上的炙阳。
控制室的船员对于宁越的到来见怪不怪,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依旧井然有序的做手里的工作,没有一个人因为宁越的到来分出多一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