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190节(2 / 2)

gu903();次日,晨雾散去,合欢树滴着露水,为怕午间日头大,定柔打算早早出行,和皇帝相依相偎一夜未眠,用罢早膳便要去京郊妙真观,离上朝还有一刻的时间,皇帝穿好了玄衮绛袍守在内殿望着孩子娘,满眼眷恋。

她要离开,便是同在一座城,那样触手可及,也觉这九阙深宫变得那样空荡荡的,他的心也空荡荡的,像被抽走了什么。

定柔身上还没多少力气,宫女伏侍着换上了浅紫色道衣,乌莹莹的发绾成一个利落的盘髻,戴上白玉莲花冠,围上一件杏色羽纱小妗披风,绦子系成双鸾结,天姿国色的女子变成了超尘出俗的女冠。

可儿因课业紧张无法跟去,定柔怕她在春和殿寂寞,已和太后商榷了,可儿以后下了学去康宁殿,和玥儿在一起,太后会护小姐妹俩周全。

小宗时被裹得严严实实抱上了舆车,定柔对镜戴上紫花玛瑙耳珰,看着指端的小戒,身后忽然多了一双阳刚的手臂,一下绕住腰身,男人用力吻住了耳垂,一路缠绵向前,攫住了秀美小巧的唇,齿间熟悉的气息,纠缠着丁香小舌,越吻越紧,仿佛要将她吞食入腹,定柔直换不过气来。

仿佛意识到了时刻,她推了一下,声音被男人吞没:“我该走了......”

皇帝反悔了,喘着粗气说:“不许走,哪儿也不许去。”

“别闹了,我生气了。”

“今夜我去哪儿啊?”

“昌明殿呗。”

“一个人睡不着。”

“多点些安息香就睡着了。”

男人语气变得酸酸的:“我觉得我上你当了,你这分明就是休夫,抛家而去,我又没犯错,你对我不公平。”

定柔:“.......”

胡搅蛮缠了一会儿,她有些生气了,一张小脸铁面无情地板着,男人才不得已罢休,问:“你不会送神容易请神难吧?到时候在外头野的惯了,不跟我回来。”

定柔眨着眼睫想了想,道:“不一定哦。”

男人吓了一跳,定柔促狭地笑说:“我要你重新娶我一次。”

一辆舆车走在宫巷,两旁的垂花门云鬓峨峨,站满了粉衣绿裳的女子,各宫嫔妃和宫娥都出来看,这个盛宠十余载不减的贵妃娘娘,是如何灰溜溜离宫的。

定柔靠着车上的小榻,盖着薄毯阖目睡了过去。

出了白虎门由襄王领着羽林军护送,一千精锐以后护卫道观,附近还布了两重隐卫岗哨。

至妙真观时日头高高,田间的油菜花开的正好,金澄澄如海,草丛里知了啁啁,妙清上来掀开舆车,和两个宫女一起小心翼翼将定柔架着下了杌扎,戴上风帽生怕她着了风。

襄王望着女子的背影。

油菜花、道观、淡紫色道袍、莲花冠,果然是她!

仰天沉叹一声,命运,竟是如此挫磨人。

第191章庚午日废太子废太子……

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

一位柳腰花态的女子临窗而立,双手握笔写着梅花小篆,身着素衣衫裙,乌发绾着一个凌虚髻,斜一朵白纱小花,白玉梅花簪垂下米珠流苏,一张秀美的瓜子脸,明眸皓齿,凝脂鹅腮,因淑妃还在丧期,整个东宫挂着白幡,都在服孝,那些锦彩华衣一概收到了衣橱里。

嬷嬷在一旁研墨,笑问:“太子妃的笔力又精进了。”

女子姓高名讳新雪,小字无暇,年方十八岁,正是锦瑟年华,父亲是吏部尚书,两年前大婚入主东宫,在万众瞩目中成为国朝的储妃,未来的皇后。

只见莞尔一笑,笑靥嫣然,问道:“奶娘,我四岁就在练这个,祖父手把手教,十几年之功,可不是她人一朝能超越的,我敢说京城之中,无人可与我比拟。”

嬷嬷笑:“那自然,我们姑娘不仅书画丹青卓绝,这相貌也是一等一的美,老身看遍了人间的颜色,皆不及姑娘。”

女子唇角一弯,笔下墨飞横姿,矫若游龙,临的是一阕李商隐《锦瑟》,那望帝春心托杜鹃二句让她颊边染了红晕。

下次宫宴在七月节,她一日日渴盼着,眼前浮现大婚第二璇玑殿朝谒,局促不安的新妇递茶的间隙抬眸,惊鸿一瞥,上座的身影一袭玄色龙衮,束发累丝蟠龙镶宝冠,剑眉丰颊,目如朗星,秀彻如琼树瑶木,朗润如华星秋月。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走出来的时候嬷嬷在耳边说:“哎呀呀,当今陛下原来是个俊美的男子,竟是这般年轻,皇后和淑德二妃与之一衬,到老了好多岁,与殿下竟似兄弟两个。”

她脸上烧的一塌糊涂。

出神间,外头进来一名内监,禀道:“太子妃,殿下在凌芳阁摆了宴,让您速速过去。”

女子笑容顿失,露出厌恶的神情:“他准是又吃多了酒,就说本宫染恙了,不舒服,让关良娣过去伺候罢。”

太子自禁足以来预感大难将至,每日纵酒声色,拿宫人和教坊舞伎淫乐,东宫一下多了二十几位奉仪,高太子妃拿出了正妃的气度,不但海纳百川,还亲自挑了形貌出色的送到榻上。

内监道:“殿下让您一定过去,说想看你跳霓裳羽衣舞。”

高太子妃气得花貌一肃:“混账奴才!当本宫是歌舞伎吗?”

“奴才不敢,太子妃赎罪。”

“就说本宫来了小日子不方便,改日再给他跳。”

“喏。”内监只好悻悻告退。

撂下笔,太子妃生着好大的气,骂道:“这个无德无才的蠢货!我看他一天都恶心!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都怪我爹,为我觅了这么个康瓠庸才!”

嬷嬷劝道:“他好歹是太子啊,将来的一国之君,您便是虚与委蛇也得作个样子啊,这样不耐烦,惹恼了他,仔细以后的日子难过。”

高太子妃冷哼了一声:“父皇春秋鼎盛,他这太子不知做到猴年马月的,没准明日就废黜了,我要跟着他做罪人不成,还是早谋出路才是。”

嬷嬷与她形影不离,自是晓得她的小女儿心思,不忍地劝道:“姑娘糊涂啊,您可是太子妃,这是有悖伦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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