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任姑姑道:“您把陛下折磨坏了,夜里吐了他一身,被窝里全是,寝衣还是陛下帮您换的,沐浴擦洗了。”
定柔脸颊一热,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劳夫君了呵呵。
漱了口,圆桌上已摆好了膳食,定柔饿的两眼冒金星,干脆穿着寝衣吃起来,反正她在这里随意惯了。
任姑姑默声布着菜,宫人们侍立四周恭手肃立,站的邢列肃穆,皆是敛声屏息,昌明殿历来规矩森严,一器一物摆设楚楚有致,书架上如刀切了一般,男人的臭规矩不少。
看了看铜漏,这时辰皇帝应该在上朝。
膳罢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身上愈发不想动弹了,坐在大铜镜前篦着一头湿发,估摸着皇帝该散朝了,小梁子进来低声说:“娘娘别出声,太后来了。”
定柔握着篦子的手一顿,叫太后知道我大白日在神圣庄严的昌明殿披头散发,耍酒疯,还呕了皇帝一身,说不准会气得吐血,还有那班腐儒,估计会触柱。
这下连气都不敢大出了。
半个时辰后,皇帝步入西寝殿来,定柔的头发才将干了,换了一袭粉桃夹纱衫裙,垂悬着乌瀑躲在帐幔后,嚇了一声扑上来,双手吊在男人的颈,小身躯挂到了半空。“母后走远了?”
皇帝“嗯”了一声,面孔故意板着。
发现他眼睑下三道血痕,惊问:“哪个抓的?”
皇帝伸臂环住娇躯,将她抱得高高,没好气的:“你说哪个抓的。”
定柔讪讪地捏捏耳垂。
我是不是有点恃宠啊,无法无天了好像。
皇帝一把将她打横放在榻上揉搓了一顿,定柔咯咯笑出了泪。“太后没看到啊?”
“母后眼睛又不花,自然看到了。”皇帝枕着软玉娇香的身躯,这三天可吓坏了,太医反复把脉说无碍,酒劲过去就会醒了,可他还是怕,小丫头从没这样过,万一有事,叫他带着三个孩子怎么过?做鳏夫吗?
“啊,那你怎么解释的?”
皇帝亲了亲香软的小手:“不告诉你,反正母后信了。”
八月万寿节后大驾例行巡行秋收,出京畿入河东道,是日驻跸在汾州官署,连绵下了几日秋雨,滞留下来。
午觉起来闻得窗外雨住了,屋中闷得厉害,定柔便想出来散步,沿着园子的石板小路,树荫遮翳,麻雀啾啾,空气分外清新逼人。
树头湿漉漉落着露水,如下小雨,宫女撑了一柄荷纸伞,老了的芭蕉叶滴滚着晶珠,紫薇树被雨淋的凋敝大半,紫花碎英堆积,铺了薄薄一层花毯。到了凉亭只见池中锦鲤密密,浮动色彩斑斓,争抢着游弋穿梭,伏身在美人靠上观看。
临水照影,执着一柄白翎羽扇,宫娥端着茶水和盆盂提炉侍立在旁。
一个人影站在远处抄手游廊的尽头望着她很久,踯躅着,还是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到了近前。“慕容十一。”
背后响起的声音,定柔诧异了一下,转头去看,一个男人站在亭子外,陌生的面孔,约莫三十来岁,五官端正,文质彬彬的书卷气,着五品松鹤补文官服,留着薄薄的髭须。
“你是......哪位啊?”她不记得认识啊。
旁边的宫娥呵斥:“放肆!竟敢直呼娘娘,仔细陛下知道了,治尔等的罪!”
定柔忙对宫女摆摆手,示意莫要多话,若是故人理应打个招呼的,即知晓她的虚齿,说不定是母家的远亲。
男子见状,心生欣慰,含着笑眼中竟噙了湿润。
荣华锦绣,万千宠爱于一身,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毫无倨傲之态,她果然是值得的!深切的语气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我姓董,我母亲董俞氏,是妙真道信徒,曾在寒山小住过一次,你不会也忘了罢?”
定柔脑中白光一闪,好像知道他是谁了,那年险些害她吃父亲家法的人。“你便是,那位董公子?”
他目光里缱绻着温柔,点一下头:“董钧烨,表字成烁。”
定柔“哦”了一声,立刻想到要回避,但一时不好直接脱身。“你也做官了呀。”
董钧烨道:“隆兴九年中的进士。”
皇帝忙完了书房的事,听说小丫头出来观鱼也来了此处,走到墙边拐弯处,猛瞥见小丫头和一个男人两两相对,言语客气地说着话,脚下顿时怔住......
那男人穿着紫袍官服,说:“那年我带着父母去你家,你爹说你在为祖母守孝,不谈婚嫁,我便回家等,谁知后来听说邢家谋反,你家也遭了秧,阖家迁到了京城,我本来要到京找你,可我母亲突然患病,耽搁了几个月,等我到京的时候,你已入了宫,成了御妻。那一迟,竟是终生......”
语气沉痛地:“......后来,听闻你出宫,许配了陆公子,陆家出事的时候,我恰在岭南外放,快马赶到京,拜访了慕容伯父,可他们说你失踪了,我辗转找你,把京城的驿馆客店都找遍了,再后来,陛下公告天下,大封贵妃......”
语气至诚恳切,透着暧昧的痴怨。
女人竟满脸慌乱,窘迫地转眸,不抬头看那男人,问:“董卿可成婚了?”
男人眼睛几乎长到女人身上了,眼光里全是痴:“前年才成亲的。”
女人愈发低了低下颔,眼角眉梢皆是愧疚:“那便好,愿夫妻琴瑟和睦,白首相老。”
男人没再说话,呆呆望着她的脸,眸光隐忍着无限深情。
皇帝腮边咬的发硬,看不下去了,指甲在砖缝里抠出了印,阴沉着脸转头回去,一边吩咐小柱子:“还不快把贵妃叫回来!这个傻妮子!”
亭子,男人拱着手,想告去,脚下却万般挪不动,最后把心一横大着胆子抬眸,深深看了梦中的人一眼。
她已完全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穿着一袭宫妃大袖衫,抹胸绫纱百合裙,挽着纱帛,身姿姌巧绰约,乌莹莹的云丝黑亮熨帖,松松绾着堕倭髻,只簪了一朵堆纱宫花,眼角残留觉后慵态,一颦一笑尽是风情万种的韵味,也,愈发美的惊魂摄魄。
他低下了头,心跳的狂烈,不敢再看了。
定柔也被他眼中的炽热搞得如芒刺在背,在想借口离去,恰小柱子来说:“娘娘,陛下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
她客气了句,捏着裙角匆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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