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155节(2 / 2)

gu903();太后继续道:“哀家说句掏心话,并不厌恶你,从前你在宫里哀家还生过认作义女的心思,只不过缺了时机,你二次进宫来,身份有别,哀家自然抵触,可后来也想通了,皇帝是国家的地维天柱,是咱们的顶梁柱,咱们在后宫能过安逸繁荣的生活,全靠他在前头运筹帷幄,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该依着他。”

定柔敛衽福了一福:“臣妾明白了。”

太后有意无意望了望她的小腹,叹息道:“他专宠你,这绵延子嗣的重担便全系你一身,好好伏侍皇帝,再为他多生个皇子。玥儿在哀家这儿,你想看随时来看,同在一座宫,长在哪里都一样。”

定柔又施一施:“臣妾遵懿旨。”

差点没忍住说出真相。

皇帝傍晚回来的时候才听说,定柔正望着小摇床出神,皇帝携起她的手:“不是告诉你等我闲暇咱们一起去康宁殿吗,你怎么不听话,走,咱们去要回来,母后不能不讲理。”

定柔扯住他的腕,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夫君,我眼下确实有些顾不得玥儿了。”

皇帝踯躅着道:“我夜里还想守着你们呢,再说你想玥儿了怎么办?可儿想妹妹了怎办?”

定柔璀然一笑:“想了我就去康宁殿赖着啊,太后说了白日可以抱回来,反正又不远。”

皇帝觉得定柔纯属敬让母后,故意没心没肺的作样子,他还想一下朝就见到女儿呢。“母后那么凶,你天天去,不怕吗?”

定柔笑的爽朗:“都经历生死了,有甚怕的,再说你不晓得我修炼了一张厚脸皮,百刃不穿,便是多难听的话,我也一笑置之。”

皇帝弹了弹她脑门:“真是个光风霁月的娘子!”

后妃们这些日子很是郁闷,怀疑贵妃对太后灌了迷魂汤,怎地一夕间态度转换,难道就因为那小公主?

那日定省,贵妃早早到了,太后披发坐在妆镜前,贵妃竟握着篦子为太后梳发,两人含笑说着小儿趣事,犹如一对母女,贵妃挑了几样首饰,太后皆含笑点头,还赞:“只你生了一双巧手......”

众妃眼底直冒血。

夏去秋来,定柔妊娠四个月,腰身宽了一圈,小腹也凸起一点,为怕人看出来,时时穿着宽松的衣裙。

有故人归。

朱雀门外凤鸾仪仗簇拥着一辆舆车,皇帝领着妃嫔们相迎,鲛纱雪帐掀开,一位身着缂丝蔷薇大袖衫的女子走下来,羸弱的身躯若不胜衣,稀松的头发戴着假髻,绾成一个单刀半翻髻,簪着一套孔雀开屏攒珠簪,身姿典雅高娴。

德妃对淑妃嘀咕:“哎呦,宸妃怎么瘦成这模样了,眼睛都凹进去了,浑似个骨瘦如柴的活鬼。”

第151章玉之殇1宸妃与贵妃……

宸妃望着嵯峨的朱雀楼,宫阙依旧,故人依旧,只有她,不似从前了。

憔悴如风中残烛。

为什么回到这里来?终究是不甘心罢。

皇帝一袭白地织金宝相纹长袍,长身鹤立,一手背向后,身线如琢如磨,四年了,表哥没怎么变,反而比从前多了几分神采,眉宇间朗润明澈,惠风霁月。

走的时候原以为会多了车载斗量的内宠,可经年过去,妃御还是记忆中的那些面孔,曹细如还是端的那副贤淑温良的模样,正宫娘娘的招牌笑容,到是清瘦了许多,面色也有些不佳。淑德二妃仍是愚蒙蠢庸的样子,一个肥胖,一个媚俗......

在一众粉衣绿裳中一个绰约的身影,婹巧玲珑,着一袭莲青缠枝扶芳藤广袖大衫,松松绾着宫妃髻,簪着金凤步摇,眉目如画,宜喜宜嗔,记忆中青涩倔强的少女蜕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妇人。

盈盈立于表哥身畔,挽着云雾绡披帛,一个是金相玉质,岳峙渊渟的帝王,一个是仙姿玉色,夭夭其华的妙龄宠妃,珠联璧合一对人!

夕阳落深山,暝色入高楼。

昌明殿宫人点灯忙,定柔放了刻刀揉了揉酸胀的食指,伸伸懒腰,皇帝走进屏风看着刻了一半的人像,伸臂揽住香肩,吻着鬓发,宽大的手掌抚摸隆起的小腹,问:“动了没?”

定柔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你下晌都问了三次了,每天都问几遍,你不厌烦啊,还小呢,哪能一直动个不停,晨起动的欢。”

皇帝贪恋地嗅着发际的幽香,面颊紧紧相贴,道:“我觉得可能是个皇子,我有预感你信不信,我向来不做没准头的事,这次播种下的一定是儿子,上次我想要女儿,玥儿就来了,诞下这个混小子,子女就双全了。”

定柔脸蛋似火烧,红了个血透,坏人!

“孩子娘,你将来也试试当皇太后的滋味,学着母后的样子,坐到那里训斥嫔妃,多威风。”

定柔皱眉,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嗔道:“浑说什么呢,我一辈子也不要做什么太后,我断然没那般能耐,我要一辈子做贵妃,跟我的男人天长地久相守在一起。我的孩儿,将来像他爹爹心中期冀的样子,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开疆拓土,捍卫山河。”

皇帝腮边两个指头印,摸了摸,久久消不下去,气得一阵咯吱她,定柔笑的险些岔气:“别......别......孩子快笑出来了......”

笑完了,她说:“去罢,守着她,我没事的,你的娘子心胸不是从前了。”

皇帝笑容一顿,眼中闪出疼惜,低落道:“对不起,又要去别人那里,成亲不到一年就叫你守空房。”

定柔握起他一只手,在掌心画着彼此的名字,思索道:“她气色很不好。”

皇帝沉痛地阖目,黯然道:“太医说握瑜表妹行将就木,没有多少日子了,这几年她时时吐血,她心里也是明白的,还是强撑着回到这里,她想要个交代,可我能给她什么交代呢?我与她之间,说不出谁欠了谁,不过孽缘罢了,到底是我误了她一生。”

夜凉如水,含章殿灯火映辉,松绿色的帘幕影影幢幢,浓重的药味弥漫一室,赤铜鼎炉里焚着越和香,供案上月白釉的玉壶春瓶一枝新鲜滴水的重瓣晚香玉,花香也被药味压了下去。

罗汉榻的炕几上摆开一张棋盘,宸妃靠着几个圆枕,身上盖着织锦芙蓉毯,皇帝坐在另一旁捻着白子,对着棋盘思索。

宸妃仍攒着一个高鬟髻,不敢摘下假髻,露出那枯黄而少的可怜的头发,让表哥最后记住的是丑陋的握瑜。

宸妃掌心捏着几枚黑子,静静望着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眉如利剑微蹙着,朗星之眸似不可揣测的渊井,丰厚饱满的唇弧度柔和,她微一恍惚,目光透过落在遥远缥缈的地方。皇帝催促她落子,忽而回过神来,问:“表哥,你头疼之症加重了吗?”

皇帝端过茶盏,答:“没有,贵妃制了一味药膳,每夜给朕揉捏,缓解了不少,不常发作了。”

宸妃嘴角轻轻一扯,展开欣慰的笑:“恭喜表哥得此佳人!”

皇帝啜着茶抬眸,只见她瘦骨嶙峋的脸颊平静澹然,一双杏眸早已没有从前的光彩,面色白的煞人。

他知道她想说的是,你终究不需要握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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