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114节(1 / 2)

他长得魁伟,便是弯腰下来,她也得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看着小女子贴近了的面容,丁香色羽缎毛边小袄,绾着妇人的螺髻,只簪了草虫头小胜,细碎的流苏索索漾动,肤如美玉生晕,淡颦长蛾,目如凝露,眼睫似蝶翼翩翾,俊秀白腻的鼻,俏美的樱唇......想起她在榻上的样子,丝缕不胜,冰肌玉肤......心下顿时波涛荡漾,趁机“吧唧”一声,大大偷了个吻,她左顾右看,一张面皮红彤彤发热。

张嬷嬷端着洗菜水出来泼,恰看到这一幕,臊的忙把身子缩回去,关上门,对何嬷嬷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可别出去,看这势头又要开始了。”

皇帝挽起女子的手,得意洋洋说了大胜的事,她好像热情并不高,打仗对她来说是遥远的事,发觉两个掌心起了茧子,心疼地拧了手巾为他敷着。

他脸皮厚的久了,也就厚出境界来了,干脆双臂锁住了腰身,耍赖道:“你男人打了胜仗,你该奖赏一番吧?”

定柔心知他说的是什么,脸上越发烫的厉害,这个坏蛋!就不能让我歇一天。

张嬷嬷在门缝窥了一眼,男人一把将女人打横扛到了肩头,女人微微挣扎着,握着小拳头捶打,男人就地急转了几圈,女子捂着发髻,有点晕眩,求饶的声音:“放我下来......大白天呢.....”

男人狠狠地道:“我要吃了你!”

然后大步流星奔上楼阶,“砰”一声阖上门扇。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得,等着吧,不折腾个昏天黑地不罢休,真不知他们哪来的精力。

谁知,一个时辰后门开了,一男一女你追我撵跑出来,衣衫已穿的整齐,何嬷嬷心中一喜,忙不迭架锅烧油下菜,张嬷嬷又窥了一下,却见男人好像说着挑衅的话,到围栏转折处,女子打了男人一拳,男人立时挥拳还了回去,女子挥起了双拳,却被男人一把擒住,按在窗下。

说了句逃不出手心什么的,下一刻,又亲上了。

张嬷嬷赶紧叫快别炒了,没完呢。

果然,他们又折回了屋,听到下门闩的声音,两个嬷嬷心底一凉。

第106章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皇……

申时末皇帝处理完了一天的事务,吩咐了小柱子几句,晚间给宫闱局传谕,将范婕妤召来昌明殿侍寝,让她独自睡御榻,命她守口如瓶。宫中近日传开了流言,从前还能用战事搪塞,如今前线顺利,又恰逢年尾,大宴小宴不断,傻子都瞧得出,是有新宠了,首先被怀疑的是昌明殿的宫娥,淑德二妃甚至找来了医婆,暗中观察御前所有女子的走姿,得出的结论,全是黄花。

二妃不免疑惑,听闻皇帝时常去瑞山行宫,难不成养在哪里?也是,温泉水暖,鸳鸯双双戏水,多靡丽的画面。

难不成,皇帝临幸了青楼女?

所以才见不得光。

二妃商量一番,当即摆了凤鸾仪驾,去了温泉行宫,住了一段日子,四处寻摸,却没找到人,问下头宫人,竟说,陛下一直是独衾的。

皇帝装好了一个新刻出来的玉人,刚更了便装,殿外有内监传报:“六殿下突发高热,全身抽搐,昭容娘娘请您速去清云殿。”

皇帝无奈换过常服,匆匆坐舆到了徐昭容处,御医已会诊完,纷纷跪地说,小儿急疹,发出来就好了,徐相宜一袭宫妃织金落梅曲水大袖衫,珍珠步摇冠,抽泣着打湿了绣帕,哭的楚楚动人,猛然扑进了怀:“陛下,旻儿好可怜,臣妾心疼死了......”

娴静婉约的人儿,皇帝下意识地想推开。

曾经同床共枕无数次的人,如今只有抵触。

定柔坐在圆桌前缝纫一件霁色右衽长袍,飘逸的袖摆,一针一线都是爱意,时而拿出一枚扳指,臊着脸皮轻轻俯唇贴一贴。

忽听马蹄大作,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奔出绣楼,却见是一位便衣羽林进院,拱手对她说:“陛下今日有事,来不了,请主子早些歇息。”

他今早走时说了今天会带一个新的雕刻来,难道遇到了棘手的事?她心下隐隐一紧,多问了一句:“尊驾可知是何事?”

那便衣未得圣意,不敢乱说。

定柔又问了一遍:“请告知,可是朝上出了什么事?”

便衣深知这位主子圣眷正浓,踌躇一番,想来也无妨,小事而已,道:“六殿下抱恙,陛下让您无需担心他。”

说罢躬身告退,上马奔驰而去。

六殿下,是那位满腹珠玑,堪比道韫的才女,徐相宜的孩儿,他们的结晶。

他们曾经也有过恩爱的时光。

定柔站在原地半晌,退了两步回屋,关上门扇,倚着墙,眼中泛出热意,心下骂着:“慕容定柔,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他一心一意待你!”

眼角滑出一股股热液,抬手抹去,却越流越多,扬起手掌狠狠掴了自己一下,不许哭!不许哭!他本就不是属于你的呀!你这般要死不活吗?我看不起你,慕容定柔!

这一夜,枕冷衾寒,她望着黑暗中的床帐,睁眼到天明,苦思了整整一夜,把和他的一切一切,重现了无数遍,一件件梳理。

这些日子,自己完全陷入了一个旖旎的梦,桃色夭浓,两情缱绻,是偷来的梦,所谓天长地久,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总有一天,激情褪去,这个梦会醒,会碎,彼此终是要回到各自的生活里去的。

她对自己说,便是到了那一天,你要笑着对他,别让他看不起。

你还有孩儿,得为了孩儿活。

你,不可再陷落下去了。

翌日刚过了午晌,皇帝下了马,奔进院。

张嬷嬷和何嬷嬷在洗菜,忙行礼,皇帝一路打马,跑的急,心中如着了火一般。“夫人呢?”

张嬷嬷示了个眼色:“在楼上。”

“她没事吧?”

张嬷嬷低声说:“好像没事,又好像有事,奴婢也看不懂。”

急奔上楼阶,房门大开着,定柔坐在圆桌前绣一方帕子,转头过来,美丽的面庞柔和平静,看不出半点气闷的样子。“今天这么早?”

皇帝走的急有些喘气,进来之前心里惴惴,不知是怎样的爆发,原本已准备好了一肚子安慰哄的话,进来之后,却见她并未在意,忽然十分失落。

缓缓来到她身畔,“担心你就早点来了。”

定柔又问:“徐昭容的孩子怎样了?”

皇帝的心越发坠下去:“烧退了,疹子还未消,人也不是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