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粉黛无颜色 第83节(1 / 2)

大哥身边的近侍在树丛与霓凰殿心腹会面,原来也是母后的人,所以大哥变得越来越狂傲,不可一世。

诸人者,不如诛心,诛其心志精神。

母后的心中,儿子不过是一把利剑,她要将这把剑磨砺的足够锋锐,来荡平浊世,大哥便是那个磨剑的人。

站在阳光下,极目远眺,宫墙琉瓦之中的刀光剑影,虚伪狡诈,让人喘不过气。

我却要在这里一生。

***

定柔等太妃午睡了,跟慧姠告了小假,快跑到废院,揣着花生和毛团的食物。

大红朱门竟是开着的。

走进去,一个雪白襕袍的男人坐在院中石桌旁,静静望着她:“我就知道你会来。”

定柔心觉异样,他今天有些不同,语气谦卑,眼神寂寥。

敛衽福了一福,唤草丛里的花生和毛团出来,将食物放进盘子,一边给它们清理身上的杂草,梳理毛发,男人问:“你喜欢猫狗?”

她嗯了一声。

男人说:“我不甚喜欢,总觉得它们的毛很脏,不知藏了多少灰土。”

她道:“多给它们洗洗不就行了。”

他说:“洗多少遍也觉膈应,整天在地上打滚,洗一百遍也洗不掉,还到处掉毛,沾的那儿都是,后宫都不敢养带毛的,只有静诚妹妹养着。”

定柔不忿道:“这是什么古怪想法,难不成还叫它们剃光了毛?它们最可爱的就是这一身毛茸茸。猫狗比人通人性,你对它们好,喂它们食物,它们便全心全意依赖你。”

从前在妙真观养了一条小斑点狗,因为师傅对毛发过敏便送给了山下的小孩儿,后来过了两年,有一天,晨起开了观门,小狗忽然在外头草窝卧着,呜呜咽咽,像是要跟她说什么,没多大会子躺地咽气了,这才知道它患了口炎,好久没有进食了,临死前来跟旧主人道别,十多里路,它竟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就为了看主人一眼。

男人听怔了:“真的吗?”

定柔点头:“你对它好,它都懂,绝不会辜负。”

听她如是说,忽觉对小禽小兽生了喜爱,起身走过来,挽起衣袖,试图抚摸一只猫儿的绒毛,果然软软绒绒,摸着甚舒服。

定柔的一只手在旁边,如葱段如柔荑,纤巧玲珑,肌肤凝着剔透,指甲粉彤,他心下荡漾,伸手去抓,她却猛然起来,到吉祥缸里盛水去了。

就着洗了洗手,指尖将一缕发拢到耳后。

耳上的紫晶,衬的脖颈如腻雪,吹弹可破的底子,他想象着那红的滴透的样子,心中一阵狂跳。

慕容槐,你得逞了。

为什么她偏偏姓了慕容,若非如此,也不会让我们之间隔了一个三年,也不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她喂完了猫狗向他说了告退,便要走,他猛然抓住了手腕,失落的小孩儿般乞求:“在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甩甩手腕,挣脱开:“奴婢不能多逗留,太妃该醒了,抱歉。”

第74章将成天堑2定柔想着,……

坐在华琼池的一处凉亭里,投了鱼食,水草丛纷纷游出七彩斑斓的金鱼,张口喁食,游弋争抢,皇帝对着碧波荡漾,眼前浮现小丫头浮在水上学蛙,从水底缓缓探出小脑袋,口鼻喷水如注。

嘴角不自觉带着笑。

现在几乎成了一种习惯,心中郁结踌躇的时候,一想小丫头,想那些有趣的事,便能云开雾散了。

游廊那头,陆绍翌身披甲胄蜿蜒走来。

皇帝眼中闪过寒芒,你终于来了,来跟我要她的吧,你竟等到现在才来,诚然是个没胆魄的。

坐到乌木椅中,拿起一本战国策。

“陛下,陆中将求见。”

“宣。”

陆绍翌站在廊下吐出一口气,心中发虚,硬起头皮,踏步向前,走到二十几步,却像飘着去的,皇帝坐在那儿,身着宝蓝色阔袖长袍,束发玉簪,腰束蟠螭纹玉带,两腿相交,慵懒的姿势,却威严无限。

“陛下圣躬金安。”他单腿跪地,拱手行了个军礼。

“平身。”皇帝挥了挥袖,也不看他。“何事见驾?”

陆绍翌后脊心冒出了一层汗,胸腔随着呼吸起伏,把心一横,为了能抱得美人归,豁出去了!仍然拱着手,自己的声音忽近忽远:“启禀陛下,臣......臣倾慕......靖国公十一女,望求陛下成全。”

皇帝指间的扳指和食指摩挲着,合上书,看着他,眼神竟是冷的,语气温和:“你们怎么相识的?”

陆绍翌禀道:“臣与她幼年就相识。”

皇帝眼底闪过惊讶,陆绍翌说:“臣的祖母与慕容元氏老太君有亲缘,是远方表姐妹,臣十岁那年,曾在淮扬节度府小住过半年,与十一妹整日玩在一起,两小无猜,这次去淮南,才和她重逢了。”

皇帝狠咬牙根,心中泛涌出一股酸涩,那几个字无比的刺耳,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两小无猜?

朕竟做了你的搭桥铺路人!

他想给这孙子几拳,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朕去淮南将所有与慕容府有干系的人事都排查了,自以为天衣无缝,竟纰漏了你个孙子,倘若你是个不知好歹的,给慕容槐做耳目,朕岂非受制于人!

他想想,深觉后怕。

这孙子现在挖了朕的墙角。

他面上依旧毫无波澜,淡然道:“你与她,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