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浸在皎洁的月光里,四下里静得针落可闻。
这一刻,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是如此清晰,仿佛凭空在耳边放大了数倍。
整整半分钟时间,林尽染一动不动,哪怕双眼干涩得发疼也不敢眨上一眨,生怕惊走了眼前这一场幻梦。
数不清多少个昼夜,他从梦中醒来,眼前的世界依然一片漆黑,他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是黎明尚未到来。
夜里他甚至不敢入睡,仿佛一旦入睡,他就会困入一个黑匣子,永远都看不见第二天的朝阳。
他越来越不敢出门,脾气越来越阴郁,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他在泥沼中下沉,再也踏不出去。
只有像他一样失去光明的人,才能明白色彩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青年不知梦见了什么,轻轻嘟囔了一声,将林尽染从失神里惊醒。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试探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青年的发丝,指腹传来顺滑微凉的触感。
指尖缓缓下移,轻轻落在对方脸颊上,肤色是健康的暖白,温暖柔软得让人流连忘返。
青年眉目极为英俊,鼻梁高挺,红润的薄唇微微翕张,修长的颈项下一对凹陷的锁骨。
这张脸有几分熟悉,仿佛自己曾经见过。
林尽染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唯一可以看见的人。
青年长期保持健身的流畅身材,以全无保留的姿态暴露在男人眼中,小腹被薄薄的肌肉覆盖,两条人鱼清晰分明。
睡梦中的秋洛翻个身侧卧,两只手一把搂住了林尽染的腰。
林尽染脊背僵硬地被青年搂在怀里,他很想他醒来,又害怕对方醒来。
两种冲突的在他脑海里疯狂交战,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捧起秋洛的脸颊,想要以最亲近的方式真正感受对方的存在。
温热的呼吸在越来越近的缝隙里交织,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下来,落在一个毛茸茸的……
毛茸茸的?
林尽染眼角突地一跳,愕然发现青年消失了,他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他双手捧着的是一颗猫猫头,小黑猫已经被他弄醒了,一脸震惊地瞪圆了眼,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抵住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喵喵喵?”他的未婚夫是个欲求不满到连猫咪都不放过的变态吗?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林尽染!
猫咪身上的男人同样是一脸震惊,他抓着小黑猫反复摸,再三确认那确确实实还是一只猫,青年的影子也彻底不见。
难道方才那真的只是一场幻梦?还是上天给他希望又拿走的玩笑?
林尽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精神气都随着皮囊干瘪下去,胸腔剧烈起伏一下,猛地开始咳嗽起来。
秋洛见他咳得厉害,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有些担心地钻到对方怀里,直起身,毛爪在他胸口轻轻抚顺。
这家伙该不会晚上没按时吃药吧?
小黑猫一溜烟跑到书桌旁,果然发现了佣人端来的托盘,里面的胶囊和药碗动都没动,中药都凉了。
它两只前爪捧起胶囊,像人类那样直立着跑回床边,把药丸塞进男人手里。
“咪。”药不能停!
万一林尽染病死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它怎么办!
林尽染咳了很久,平复下来时,脸颊还泛着一抹病态的潮红,他用手指拨弄着掌心的药丸,想着黑猫连日来一系列举动,陷入沉思。
这只猫……也许刚才他看见的青年并不是幻觉。
林尽染顺着秋洛扯他裤脚的力道,来到桌边,端起冷掉的药碗一饮而尽,重新抱着黑猫躺回床上,两只眼直勾勾“注视”着秋洛,希望他能赶紧变回人。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小黑猫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一点动静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林尽染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心想着方才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英俊青年,要是能再看一眼就好了。
哪怕是只能看见他一个人呢?
正当秋洛要再次会周公时,它突然凌空被人抱起,一条伸缩绳套了上来,紧跟着,小黑猫一脸懵逼地被林尽染带到了楼下的小花园。
林尽染谢绝了佣人扶持的手,只柱了一根导盲手杖,牵着秋洛在小花园走来走去。
美曰其名,溜猫散步。
小黑猫实在太黑了,闭上眼时,完全和夜色融为一体,只剩脖子上一颗金珠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乍看还以为林尽染牵着只灯泡在漫步。
它睁眼时更恐怖了,一只灯泡变作三个,都飘在空中。路过的佣人都吓跑了好几个。也不知明天庄园里又要传出什么闹鬼的风言风语。
秋洛打着哈欠,拨弄着脖子上多出来的红绳金珠,动也不想动,大晚上的,搁这晒月亮呢?
“累了?”林尽染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顶。
秋洛立刻扑倒,表示自己再也不想动了,却听男人幽幽微笑“明天晚上再继续,小宝贝。”
突然肉麻的称呼,似笑非笑的嘴角,男人的语气既阴森又古怪,秋洛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听着怪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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