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轻语顿了一下:“其实也不是……好吧,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但我没有生气,只是突然想到……”她说到一半咬了咬唇,“突然想到你如今照顾我,只是为了话话,我不该得寸进尺。”
这阵子陆远与她同进同出,时时刻刻都照顾她,让她险些忘了他还在生气,今日他退后那一步才算提醒了她,她不该在他心怀不满的时候,还讨嫌地凑上去。
忍着愤怒来照顾自己,已经很委屈了,她应该识相点的。
简轻语想着,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做让你反感的事。”
“你觉得,我拒绝你是因为反感?”陆远冷淡反问。
简轻语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是吗?”
陆远冷‘呵’一声,大步朝前走去,简轻语想叫住他,但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好乖乖闭嘴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路沉默地去买了红豆,又一路沉默地回家做点心,陆远和面的时候,简轻语殷勤地倒水烧火,却始终没敢招惹他。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到天黑,点心做好了,饭也出锅了,一大家子都聚在一起用膳,由于陆远的沉默,饭桌上气氛颇为压抑。
师父吃掉最后一块点心,压低了声音问简轻语:“他怎么又变脸了?”
“说来话长。”简轻语叹气。
师父好奇:“长话短说。”
“我惹他生气了。”简轻语小小声。
师父:“……然后呢?”
“什么然后?”简轻语一脸莫名,师父让她长话短说,她已经短说了啊。
师父顿时无语,还未开口说话,陆远便放下筷子转身离开了。
陆远一走,季阳忍不住嗤了一声:“二位,说悄悄话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人?声音大得我都听见了。”
“我已经很小声了。”简轻语十分冤枉。
师父放下筷子:“跟我说说,今日发生何事了。”
他话音未落,季阳和奚清就默默支棱起耳朵,简轻语咬了咬唇,没好意思开口。师父了然,当即慈眉善目地看向季阳和奚清:“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师父。”
“饱了饱了。”季阳一副等不及听八卦的样子。
师父冷笑一声起身:“吃饱了记得把碗洗了,阿喃,你跟我来。”
“是,师父。”简轻语急忙跟了过去。
季阳和奚清:“……”
简轻语跟着师父一路去了大门外,坐在门外的石磨旁将今日的事说了,师父听完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简轻语不解:“师父,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块木头!”师父嘲笑完,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就奇怪了,你笨成这样,我当初为何会收你为徒。”
“……你就别笑我了,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简轻语着急。
师父斜了她一眼:“我问你,若你喜欢的人得罪了你,你同他闹别扭,他因此不理你了,你会如何?”
“当然是生气,他凭什么……”简轻语话说到一半猛然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还喜欢我?”
“废话,不喜欢你人家好好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留在这破地方做苦工?”陆远和季阳的身份,简轻语早在前几日便告诉他了。
简轻语咬唇:“可是他说是为了话话……”说完,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她叹息一声,总算坦诚了,“好吧,我大约知道他对我还是喜欢的,只是如今有话话在,我不知该如何判断,他对我究竟是喜欢大过厌恶,还是厌恶大过喜欢。”
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害他受了这么多苦,他肯定是恨自己的,加上他这些日子的态度,无一不在表明对她的恨,她也想靠得近些,可是怕太近了,会让他心生厌恶。
“歪理邪说,他若厌恶你,早一刀将你砍了,你真当锦衣卫是什么天大的好人吗?”师父轻嗤一声,“要我说,他这分明是在等你哄他,你倒好,非但不哄,还要离他远点,你说他生不生气?”
简轻语怔神,许多想不通的事豁然开朗,她感激地对师父说了声谢谢,便转身朝寝房跑去,师父当即呵斥:“慢点!”
简轻语却听也不听,以最快的速度往屋里跑。
当她冲进寝房时,陆远正在叠被单,看到她后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冒失。”
简轻语咽了下口水,磨磨蹭蹭地哦组到他面前,看着他低眉理家事的模样紧张得手心出汗,她方才短短一路,想出很多话要对他说,可真到了跟前,却又说不出口了。
“对不起……”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三个字。
陆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问:“又道什么歉?”
“……因为我想收回白日说的话,”简轻语心脏砰砰跳,“我不想离你远些了,也不想注意分寸了,我就想挨着你,给你擦汗,同你聊天,还要枕、枕着你的胳膊入睡。”
她这几日次次睡得比陆远早,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就缠着人家不放,此刻说出这句话,还颇为紧张羞涩。
陆远闻言抬眸看向她:“为何?”
“没有为何,我就是想这么做。”简轻语低声回答。
陆远轻嗤一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将叠好的被单放进柜子后,一回头就看到她还站着。他不悦地蹙眉:“还不睡?”
“哦……哦,就睡了。”简轻语忙答应。
陆远没有再说话了,只着里衣躺在了床上,简轻语看着他闭上眼睛,不知他是什么想法,又没有勇气问,只好安静地去熄了蜡烛,借着月光宽衣到床上躺下。
她今晚莫名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帏,许久之后躺得腰酸了,便想换个姿势,结果刚一动,手指便碰上了陆远的手背。陆远的呼吸停顿一瞬,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简轻语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抿了抿唇后尝试着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