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你就知道了。”简轻语安抚。
简慢声蹙起眉头,正要继续问,便听到前头一片热闹声,而热闹声中,一个撒泼哭闹的声音尤为明显:“大家快为我做主啊!他周国公府仗势欺人啊!周音儿你薄情负幸,说好了嫁给我却又反悔你不得好死啊!”
简慢声愣了一下,接着马车停了下来,简轻语撩开车帘,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人群之上,周国公府偌大的牌匾:“好戏开场。”
人群之中,被好吃好喝养了几日的癞子虽然伤没痊愈,可换上一身好衣裳遮住伤口,看着气色倒也不错,正坐在地上哭嚎,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周国公府终于出来一群打手,带头的便是脸色铁青的周励文:“哪来的无赖混账,还不快将其打走!”
癞子赶紧站起来:“我可不是无赖,我是音儿的男人!”
“胡说!”
“谁胡说了,大舅哥你可别冤枉人,这么多百姓看着呢,小心抹黑了周国公府!”癞子十分泼皮。
周励文气得要死,当即也不与他争辩,便要叫人将他乱棍打走,癞子一看十分机灵地爬起来,忍着伤口疼一边躲一边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将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散出去。
“这些可都是音儿送我的定情信物,每一样都是她亲身戴过的,大家都来评评理,我若与她没什么,如何能拿到这些?”癞子说完,抓到一团东西扔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周励文头上。
周励文取下一看,竟是一张肚兜,顿时气得两眼发昏:“给我将他打死!”
“大舅哥杀女婿啦!大舅哥杀女婿啦!各位快救救命啊!”癞子一边说,一边穿梭百姓中,“京中小姐们都有绣品传出,音儿也有不少流落在外,这肚兜上的牡丹是不是她绣的一对比便知,大舅哥你若觉得我在撒谎,为何只是一味打人?!”
简轻语乐了:“这个癞子,嘴皮子可比赵玉庆利索。”
许久没听到赵玉庆的名字,秦怡原本还兴致勃勃,闻言顿时有些尴尬。简慢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明白今日是来做什么了,她垂下眼眸,唇角却轻轻扬了起来。
闹剧还在继续,周励文见癞子说得如此笃定,便确定这肚兜就是周音儿的,当即愈发愤怒:“好啊你,偷了周国公府女眷的东西,还敢来污蔑陷害,我定要你死!”
癞子扬眉:“大舅哥对音儿可真是信任,即便我拿出这么多东西,还觉得她与我无关。”
“……来人!给我撕了他那张嘴!”周励文厉喝。
癞子赶紧往百姓更多的地方钻,周国公府家丁投鼠忌器,不敢伤了无辜百姓,只能跟癞子你追我赶,僵持的功夫癞子不知说了多少混话,终于逼得周音儿跑了出来。
“音儿,你可算来了,快告诉大舅哥,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癞子眼睛一亮。
周音儿气得直哆嗦:“你个混账胡说什么!看我不叫人将你打死!”
“音儿,你怎么能赖账呢?”癞子一脸失望,“不是说好了么,我帮你推简慢声下水,让她名声尽毁,你就嫁给我。”
“癞子!你再胡说!”周音儿没想到他会抖露出来,顿时气得脸色一变。
而一心想让癞子死的周励文,在听到她这句话后也是怔愣一瞬。
癞子喜笑颜开:“诸位都听到了,她唤我诨名呢,但凡是远郊的街坊四邻,想来即便没见过我癞子,也是听说过我名号的,有远郊的朋友吗?也请出来给我做个证。”
“我可以证明!癞子就是我们远郊的一霸,远郊百姓都认识他!”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本就信了三分的百姓们顿时信了五分,一时间议论纷纷――
“还真有这号人啊,周小姐一个大家闺秀,若不认识他,如何知晓他的名字?”
“可周小姐如何能看得上他?”
“估计是诳他的,没听到他说吗?周小姐要他害简二小姐。周小姐也是够毒的,连自己未过门的嫂嫂都要害。”
“哟!这么一说,近日京中传的那些都是谣言了?这个周音儿可真是害苦了简二小姐……”
周音儿听得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胡说!你们都是胡说!”
“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人群中有人喊。
简轻语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困惑,眉间也渐渐皱了起来。
秦怡正听得痛快,一回头看她皱着眉头,顿时紧张起来:“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只是觉得百姓们未免太配合了些。”
她是要用癞子毁了周音儿不假,可只要眼不瞎的,就能看出这两人天差地别,即便癞子拿出周音儿的贴身物,也很难教人信服,她之前最担心的也是这个,怕最后白忙一场,不仅没达到目的,还要搭进去一个癞子。
然而今日却无一人提出质疑。
不质疑也就罢了,癞子躲进人群时,正常来看热闹的,都忍不住躲才是,可今日的百姓却大多都站着没动,平白给癞子当了护盾,才让癞子叭叭这么多。
……京都的百姓有这么仗义吗?
正当她疑惑时,四面八方已经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每来一人起初那波都会详细地解释一番前因后果,态度堪比活菩萨。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却迟迟抓不到癞子,周励文再也坚持不住了,扯过周音儿回了府,癞子当即大喊:“你们还没给我个交代!怎么能这么走了……还把我肚兜拿走了!”
“你放屁!”周音儿忍不住骂了一声,周励文在她更失态之前赶紧将她拉进院中,只吩咐护院们继续抓癞子。
然而在他们进去之后,癞子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而他原本散了一地的证据,也都在原地彻底消失。
简轻语看得没头没尾,最后一脸疑惑地看向简慢声。
“看我做什么?”简慢声扬眉,“该你解释吧?”
“……也没什么,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简轻语随口说了句,当着秦怡的面没说李桓也帮了大忙,周音儿的那些贴身物便是他来偷的。
“这个女人如此恶毒,总算遭报应了,”秦怡心中痛快,“慢声,轻语,今日咱们不回去了,去酒楼吃,我请客!”
简轻语看了她一眼,神色淡了下来:“我就不去……”
“你必须去。”简慢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