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拂拂衣襟,微觑着狐狸眼:“是萧泠。”
桓煊挑挑眉道:“我知道是谁。”
桓明珪摇摇头:“你不知道。”
顿顿道:“你只是嘴上知道,里其实将看作鹿随随,那个孤贫无依,事事仰赖你,身都捏在你手里的贫家女。”
桓煊辩驳,却又无辩驳。
桓明珪接着道:“鹿随随会迁就你,萧泠却不会,你若是要,就要学学那位。”
他似笑非笑地指指梅林里那个穿白狐裘的男子。
桓煊朝林子里望去,只见两人在林间驻足,相对站立着,不知在说些什。他目力上佳,大老远便看见萧泠面带微笑,双颊飞着薄红,一朵半的梅花好挡在额前,就如在眉点朵花钿。
琥珀『色』的眼眸映着雪光,格外明亮,眉宇间神采飞扬,显然与那新寡的小媳『妇』相谈甚欢。
那小媳『妇』却是低着眉眼,有几许隐忍,又有几许落寞,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折下一枝红梅拿在手上,似乎赠与上人,又怕唐突佳人,踌躇半晌,终于小翼翼地将梅枝递给萧泠。
桓明珪感慨:“真真是我见犹怜。
第88章八十八发表
”
桓煊双眉一拧:“要孤那般摇尾乞怜,不如让孤去死。”
说罢转过身去,快步往六角亭中走去,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萧泠笑着接过那枝梅花。
他只离他们远远的,连石径都不走,径直梅树间穿过,惹得花瓣纷纷飘坠,落在雪地上殷红点点好似泣血。
桓明珪无可奈何地跟上去。
……
随随接过程徵递来的红梅,淡淡道:“这枝花型好,程公子会挑。月容喜欢红梅,好带回去给『插』瓶,劳你再折一枝,也给春条房里放一枝。”
程徵眼神一黯,随即温柔道:“好。”
随随将两枝红梅拿在手上。
程徵微垂眼帘,赧然道:“方才与齐王殿下对局时在下轻敌,辜负大将军的期望。”
“程公子言,”随随笑道,“胜负本是常事,何况棋力有差。”
程徵有些失落:“大将军与齐王殿下棋逢对手,今日一局精彩绝伦,在下的确望尘莫及。”
随随道:“方才那局不算精彩,他的实力不止如此。”
眼中流『露』出些许遗憾:“可惜回河朔前大约是没机会再战……”
解桓煊的『性』子,方才对弈时他一定气得不轻,就算拿绳子绑,拿刀架在脖子上,他也决计不肯再与对弈的。
程徵知道话里的未尽之意——这次回河朔,多半这辈子不会再踏足京城。
他头微微一颤,遗憾的仅仅是找不弈棋的对手而已吗?
随随见他眉间有郁『色』,以为他又在输给桓煊的那局棋,宽慰他道:“弈棋毕竟是小道,也就是我们这样无聊的人,没有别的消遣,除舞刀弄棍也就剩下围棋解闷。你要读圣贤书考进士科举,本不该以此为务。若是有要在弈棋上胜过我们,也就是多花点功夫而已。”
说得轻描淡写,但程徵知道只不过是在宽慰自己。
他按捺住头的酸楚,故作轻松道:“元旦大朝之后很快便是上元,大将军打算去看花灯?”
随随目光微微一动,转头向远处的太子夫『妇』望去:“我有别的安排,叫小顺他们带你去曲江池边放河灯坐灯船游湖吧。”
程徵涩然一笑:“长安的灯会与洛阳大约也大同小异,在下幼时在洛阳年年看,也腻味,便不去凑这热闹,倒是在驿馆中歇息清净些。”
随随点点头:“也好,若是你改主意,便早些同我说,我叫人安排。”
程徵道:“大将军不必顾虑在下。”
远处身披黑貂裘的太子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随随若有似无地笑笑,收回视线。
太子却是冷汗涔涔,向妻子道:“你能肯定就是当初那外宅『妇』?”
阮月微脸上血『色』全无,咬着唇点点头:“千真万确,妾绝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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