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发表(2 / 2)

桓煊忽然明白过来他该怎么做了,他欣喜若狂,摘下盏风灯,用手杂碎了琉璃罩,取出蜡烛投入屋里。

“呼”声响,火蛇窜数丈高,很快顺着门框、房梁、柱蔓延,海棠花的平荫,海棠花的帷幔,海棠花的几案、床榻、屏风都烧了来,整个院成了片火海。

他站在庭中忍不住笑来,那些折磨他的笑眼终都在火海中化成了灰烬。

就在这时,屋里忽然传出个熟悉的声音,些许沙哑,但比动人,像绢纱在耳畔温柔地摩挲,可那个声音此时却在哭喊:“殿下,殿下,为什么要烧死我,桓煊好狠的心……”

桓煊心中大骇,他站在火场中却如坠冰窟,浑身下没丝暖意。

他转身冲进火海中,果然看鹿随随正坐在床哭。

他忙向她奔去,眼看着只咫尺之遥,却听轰然声,根燃烧的横梁砸下来,横在两人中间。

“别怕,我救出去。”桓煊往火中走去,火舌『舔』着他的双脚,很快他的双腿都燃烧来,发出难闻的焦味。

可他却没什么知觉。

“别害怕,我救出去。”桓煊望着随随道。

鹿随随的脸在火光里扭曲来,明明在哭,看来却像在笑。

“殿下,说过从此不会叫我落单的。”她轻声道。

桓煊心口闷闷痛:“是我的错,我们先逃出去。”

“自己去吧,我不跟走了,”鹿随随道,“我要秦州去找我阿耶阿娘。”

“别说傻话,阿耶阿娘早就过了。”桓煊伸手去够她。

可分明近在咫尺,他却抓了个空,她像影样飘来飘去。

“那我也要他们在,”鹿随随轻笑了声,“殿下走吧,火烧来了。”

桓煊道:“跟我走。”

随随摇摇头:“殿下忘记了?我只是个赝品,只是阮月微的替身,看我做得好不好?那些海棠花多好看呀,烧了多可惜。”

她忽然收了笑,冷冷道:“桓煊,以为把火烧了,就可以忘了做的那些事?凭什么忘记?我还记着呢,亲口说的,我这样的人辈只配做个赝品……”

桓煊心如刀割:“别说了,随随,跟我出去吧。”

随随偏了偏头,琥珀『色』的眸里满是不解:“殿下不是喜欢叫民女阿棠么?”

她蹙双眉,脸『色』变得苍白,额沁出了冷汗:“民女好痛,殿下可是恨我?是因为我扮得不像么?”

桓煊心好像碎成了千万片,走过去把将她抱:“随随,就是随随,不是谁的替身。”

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地“嗯”了声。

桓煊如释重负,紧紧抱着她往跑去,口气跑到庭中,只听“轰隆”声巨响,半间屋塌了下来。

桓煊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女放到地:“没事了,随随,没事了。”

女发出声轻笑:“三郎,叫错了,我是阿棠啊。”

桓煊心神巨震,定睛看,眼前的不是阮月微是谁?

“随随呢?”他问道,四下里寻找。

阮月微道:“三郎,从今往后我陪着,还要那个赝品做什么?”

“鹿随随呢?”桓煊几乎发不出声音。

阮月微笑着往卧房的窗户指:“赝品在那呢。”

桓煊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鹿随随。

她穿着那身青布绵袍,站在窗前向他微笑:“殿下总算认得我了。”

话音未落,火焰自下窜。

桓煊什么也来不及做,只能怔怔地看着她被火焰吞没。

仿佛把锥钻透了他的心,他猛然惊醒,从床坐:“随随,鹿随随……”

“殿下我在这里,”旁边响个熟悉的声音,“可是又做噩梦了?”

桓煊转过头,鹿随随好好地躺在他身边,琥珀『色』的眼眸里是他熟悉的温柔。

“是我错了,”桓煊抱紧她,“我再也不会伤,不会让落单,我会好好待……”

他顿了顿,将脸埋在她颈间,贪婪地嗅着那股令他魂牵梦萦的气息。

女抚了抚他的背,在他怀中沉沉地叹了口气:“殿下,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话音未落,他的怀中忽然空,再看时只剩下件青布绵袍。

桓煊到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痛得他躬身来。

他疼醒过来,睁开眼睛,怀里是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绵袍。

他躺在床,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床前,又映到帐顶,像水波样轻轻晃动,那些海棠花依旧在嘲笑他,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醒着还是仍然陷在梦中。

他坐身,挽衣袖,拿榻边的匕首,在手臂内侧割了道口。

鲜血顺着手臂蜿蜒下来,流过二十多道深深浅浅、新旧不的伤口。

他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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