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发表(2 / 2)

桓煊却不再理会,对吓得面如土『色』的高迈道:“备马,带我去见她。”

罢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高迈不敢多言,只得向旁一个年轻内侍低低耳语几句,向那官躬一礼,道声“失陪”,快步跟上自家殿下。

那内侍向宫里来的官作了个揖,低声解释:“陛下那边还请贵人帮忙斡旋斡旋,殿下连日赶路,未歇息好,些神思不属……”

一边一边往那官手塞金饼子。

那官推却道:“奴自竭力,只是奴人微言轻,怕是没么用。你还是劝劝你家殿下,尽快入宫向陛下禀明情由吧。”

内侍将恭送出门,立即叫人牵了匹马来,急急忙忙地向大公主府去报信。

……

桓煊一人骑马出城,直奔西山北麓。

鹿随随在齐王心里的地位不一般,但她毕竟没名分,连个妾室都算不上,自不入王府的陵墓,高迈不道该将她葬在何处,又不请示桓煊,思来想去,自作主张地将她葬在西山。

西山齐王一处庄园,此地山光明秀,流水潺潺,后山上栽着万本海棠,高迈道齐王殿下钟爱海棠,连鹿娘子所居的栖霞馆也改作棠梨院,如今她没了,葬在海棠林也是理所然。

到得山时夜幕已降临,明月悬在半空,归巢的鸟雀在枝叶间偶尔发出一两声啁啾。

桓煊环顾周,目力所及全是高高低低的海棠树,那些都是为了阮月微从南北各地寻觅来的海棠珍品。夜风吹得枝叶簌簌作响,仿佛窃窃的嘲笑。

走到小小的坟茔前,石碑上刻着“秦州鹿氏之墓”,这便是们关于这个孤女所的一切了。

桓煊盯着那字看了许久,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毫无意义。

良久,终于放弃了,不再试着去读懂这字的意思,的薄唇动了动,喉间发出的声音干涩又陌生:“把棺柩挖出来。”

高迈大惊失『色』,跪下道:“殿下,鹿娘子已经入土为安……”

侍卫们也齐齐跪倒在地。

桓煊下意识地去解佩刀,却『摸』了个空,这想起自己的刀已换了玉佩,向后的侍卫统领关六郎道:“把你的刀给我。”

关六郎更咽道;“殿下,就让鹿娘子安歇吧……”

桓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月光映着毫无血『色』的脸庞,的脸也和碑石一样成了死气沉沉的僵白。

“把刀给孤。”桓煊道。

关六郎只得解下佩刀双手呈上。

桓煊拔刀出鞘,将坟茔前的一株西府海棠拦腰砍成了两段。

齐王一意孤,高迈和侍卫们毫无办,只得将坟茔掘开,将鹿随随和春条的棺木从墓室抬了出来。

明月已经升至天,连夜枭都停止了鸣叫,山万籁俱寂。

桓煊用刀将棺盖上的铜钉一颗颗撬起。

最后一颗钉子被撬起,想推动棺盖,却好似忽然被人抽干了力气。

对着那雕着海棠纹的棺木看了半晌,终于道:“打开。”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像是从肺腑硬挤出来的一般。

关六和宋九合力将棺盖推开。

桓煊从侍卫手接过火把,慢慢走到棺木旁。

火把照亮了棺柩的人,那已不称作人,只是一堆骸骨,掩藏在海棠纹的织锦。

桓煊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尸骸,高迈和侍卫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松枝火把燃烧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不是她。”桓煊道,这不是她的鹿随随。

即便亲眼见到,还是会继续自欺欺人,高迈料到会如此,怆然道:“殿下,仵作都已验过了,连两处箭伤都对得上……”

桓煊打断:“不是她。”

也不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只是道这棺木的一堆焦枯的骸骨,绝不是的随随,的随随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去找她。

“我去找她。”竟然不再理会那打开的棺木,转便快步往林子外走去。

她还在等,一定要尽快把她找回来。

走到林子边缘,看到点点火光沿着山间的小径向移动。

可浑不在意,甚至懒得去管来的是么人。

来人到了面前,却是的长姊清河公主,她从马背上跳下来,焦急地跺了跺脚:“三郎,你疯了吗?”

桓煊却似没看见她,径直从她边走过。

大公主追上去,横臂拦在前:“跟我回宫。”

桓煊这抬起头看她,的眼神炽热又空洞,仿佛里面除了一片火海么都没。

“我没疯,”静静道,“我要去找她,别拦着我。”

“她已经死了,就躺在棺木里,”大公主冷声道,“你想必已经看见了。”

“那不是她。”桓煊斩钉截铁道,执拗得像个孩子。

大公主忍不住扬起鞭子。

桓煊却不闪不避,仍旧直直地站着,神『色』平静。

大公主鞭子已经抽出,再要收回已来不及了,鞭子带着呼呼的劲风抽在桓煊脸上,大公主听着声音便那一鞭子抽得实,心脏一阵揪痛。

桓煊左脸上顿时浮起一道长长的血痕,瞬间肿了起来。

可神『色』依旧木然,仿佛那一鞭子不是抽在上。

大公主看着尸走肉一般的弟弟,恨不得再抽几鞭子将抽醒,可胳膊却似千钧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扬鞭梢往旁一株海棠树狠狠抽了几下,抽得枝叶纷飞。

“你难道也要陪她去死?”大公主将马鞭摔在地上,从袖掏出虎符,照着弟弟胸前摔去,“把你的东西拿回去!”

她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你难道不想替她报仇?”

桓煊的眼神终于动了动,犹如古井微澜,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是谁?”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