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着点点头,“罢了,你既然也求情了,来人,去陈家传哀家的旨意……”
长寿宫外,有人着急的走来走去,终于见着长寿宫门开,有人走出来,他忙迎了上去,“阿晏,如何了?”
来人徐徐走近,像是知道两旁宫人都在偷看他,便朝着那些人笑了笑,笑容晃花了两旁宫人的眼。
他站定,朝着眼前人笑道:“殿下所托,臣自是会尽力而为。”
三殿下松了一口气,感激道:“阿晏,这回多亏了你。”他是养尊处优的皇子,此刻却对一个朝臣之子如此,却无人觉着有何不妥。
“走,去我宫中,我前些日子寻了些好酒,你这些日子在家养病,可无人陪我喝……”
陪着太后用过午膳,昭昭刚回房坐下,还不曾说什么,便听的自家小婢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她面前絮絮叨叨。
“婢子方才同紫玉姐姐她们待在一处时,她们一直都在谈论世子爷,平日里婢子和紫玉姐姐她们待在一处,她们可从来不会轻易在婢子面前开口议论旁人,紫玉姐姐头一日教婢子规矩时便说宫规森严,头一条规矩便是要管住口,不能议论各宫主子,不能议论朝中大臣……”
“紫玉姐姐还说,每回世子爷入宫时,各宫主子都会对宫人擅离职守偷跑去看世子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让宫人将世子爷当日的穿着装扮都给细细的说上一回……”
“紫玉姐姐还说,世子爷……”
子桑采学旁人的话可谓是兴高采烈,昭昭嗤笑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你难不成也同那些宫人一般,对这位顾世子芳心暗许了?”
子桑采见她神色淡淡,便压住了小心思,心虚道:“婢子这不是见大家都是这么说,所以想告诉主子。”
昭昭便问她,“那你说说看,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旁人才这样喜欢他?”虽然顾世子着实是只靠一张脸也能俘获了姑娘芳心之人。
子桑采满脸都是‘不然呢’。
昭昭笑着摇了摇头,“世人心悦美人固然没错,可美人若只有皮相,却也不够。”
顾世子连太后的心思也能轻易改变,那可不是简简单单靠着一张脸就能办到的。
陈家是三皇子的外家,而顾世子又是贵妃的外侄,贵妃有亲生儿子四皇子,而三皇子同四皇子前些日子才因为朝堂政见不同而起了争执……
昭昭忍不住用手指轻叩在桌子。
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之人呢?
这位顾世子倒是个妙人。
子桑采像是还憋了许多话,昭昭无奈,此刻她也无事可做,“行了,你还想说什么,就说吧。”
子桑采获得了恩准,便迫不及待道:“主子,你可知顾世子其实是双生子,他本来还有一个同胞兄长……”
长安富饶,又是皇城,钟鸣鼎食之家自是世代累积的富贵,府邸只是无一处不布置的精致,处处都能体现房主的性格。
某处府邸院落中,布置的极其讲究,处处都收拾的一尘不染,唯独临窗前的棋台,尚有一盘还未下完的棋,棋子仍旧散落在棋盘之上,仿佛下一刻,房间的主人便会执棋落下一子。
这还是白日里,
青羊香炉燃着清新淡雅的安神香,重重青纱帐后的床榻上传来一阵咳嗽声。
很快,便有侍卫模样的少年郎叩了房门,“少爷,您歇了吗?”
床榻上那人停止了咳嗽,声音还有些沙哑,“何事?”
门外之人忙道:“您该用药了。”
屋中人静默了片刻,伸出了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撩开床帐,披上了外衣,方道:“进来。”
奴仆推开了门,屋中方才有了一丝光亮。露出了房间主人那张苍白不带血色的一张脸,他的唇泛着一丝不自然的血红,让他苍白的脸突然就多了一抹艳色。
少年郎将药放在桌上,担忧的看着他,“少爷,可要让人去请太医来,属下见您这病怎么又加重了,早知道这样,昨日您就不该答应三殿下入宫去替陈家求情。”
明明自个儿还在病重,病了快半月有余,好不容易病情渐好了,结果出了一趟门,吹了风受了寒气,这风寒就又加重了,这风寒又该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少年郎尚且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盖的担忧。
顾淮端着药,药太苦,苦的连空气里都全是苦味。
他皱了眉头,却又因为少年郎的话而忍俊不禁,“行了,我无事,再用几日药,想来这场风寒也就好了。”
虽说到了用药的时辰,顾淮却又顺手将药碗放在了桌上,半点儿没有想要喝它的打算。
少年郎还是略有不满,“少爷何苦趟这一趟浑水。”
“三皇子所托,如何能说是趟浑水,飞廉,慎言。”
他用手指抵住浅薄的唇,将快要涌上喉间的咳嗽压了回去。
他想起了什么一般,嘴边露出些许愉悦的笑意,“有趣。”
昨日入宫见了那位远道而来的阿罗郡主,倒是个有趣的人。
旁人看他,眼中藏着猜忌、爱慕、怀疑、可怜、甚至还有杀意。
唯独她的眼睛,看向他时分明带着笑意,却什么都没有。
飞廉听不懂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少爷,您说什么呢。”
顾淮没回答他,过了片刻,他方挥了挥手,“飞廉,你先出去,我累了。”
叫做飞廉的少年郎飞快地叮嘱了一句,“少爷记得用了药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