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低头疾行,边走边答:“不在房内。小姐方才去阁楼,说是躲会儿清净。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到那儿,就头晕眼花,路都走不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继续道:“今日家里客人多,我们小姐怕惊动老太太,扰了大家的兴致,身上不适也不敢声张,只让我请许姑娘。你快去看看吧。”
小丫鬟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然而许长安素知表妹在陈家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此番做客处处小心。
听说表妹出事,她担心之余也暗生警惕。悄悄摸了一下荷包,那里面有三根银针,是她防身救命的东西。
阁楼距离寿辉堂不远。许长安随着丫鬟一路疾行,穿过长廊,到月洞门处,只见承志指挥着两个小厮抬着一架画屏过来。
陈家老太太做寿,许家人既在这里,自然要送上贺礼。
这是承志在安城就地采买的,虽不算十分贵重,但也大致能拿得出手了。
两方迎面碰上,承志微微一怔:“长安,你……”
许长安快速打断他的话,言简意赅:“表妹身体不适,我去阁楼看看。”
担心表妹真的出事,许长安不愿跟他多纠缠,扔下一句话后,大步离去。
承志微一愣神,看到的就是她的背影了。
许长安衣带当风,行得极快。
陈家阁楼的木质台阶,踩上去咯吱咯吱做响,像是乱了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人心头。
许长安走进阁楼,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表妹的身影。
只有陈菘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她。
许长安心念微转,即刻心如明镜:只怕表妹出事是假,赚她来此是真。
但她仍不大放心:“茵茵呢?”
陈菘笑笑,没有回答,递给她一盏茶,声音温柔极了:“看你头上都是汗,喝杯茶吧。”
许长安的确有点渴了,她接了茶水,没有立刻喝下。
掀开茶盖,水汽氤氲。
从有记忆开始,许长安就学习认药,对气味格外敏感。仅仅是在鼻端这么一嗅,她就知道这雨前龙井里加了药。
让她惊讶的是,这里面放的不是毒,不是迷药,而是一种有着催情功效的药物。
陈菘给她下药?还是说有人故意设计他们两个?
短短数息间,许长安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猜测。她佯作不知茶有问题,抬手,掩袖,仿佛一饮而尽。为求逼真,她甚至还吞咽出声。
亲眼看着她将一盏茶喝下,陈菘如释重负:“茵茵没病,有病的是我。长安,我请你来是给我看病的。
确定表妹没事,许长安悄然松一口气。她握着茶盏,冷眸微眯:“你?你有什么病?”
陈菘神情怔忪,答非所问:“我曾经以为我好男风,你猜猜看是为什么?”
许长安心思一转,联系到他近日来的举动,已猜到了七八分。
“吓到了吗?”陈菘笑笑,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阁楼里显得轻飘飘的,“我一开始也被吓到了,我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所以听到你的名字就发脾气。你都不知道,听说你是个姑娘,我有多高兴。我特意求祖母请你来做客,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我确定了,我不是好男风,只是好你而已。”
许长安双眉紧蹙,心内波涛翻滚。
陈菘叹了一口气,十分苦恼的样子:“可惜你说要招赘,而我家里是绝不允许的。那能怎么办呢?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是不是?到时候不管是你家还是我家,总有一方要妥协的。”
他以为听到这番话,长安会愤怒,会惊惧。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神色镇定,甚至还微微扬起了唇角:“生米煮成熟饭吗?这主意不错,可惜你没这个本事了。”
“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很快就知道了。”说话间陈菘绕到了她的身后,自信而笃定,“你方才喝的茶里,我加了一点东西。这会儿,药效该发作了吧?”
他心潮起伏,因激动而颤抖的手缓缓搭上了许长安的肩头。
许长安猛然转身,乘其不备,用力踹其下体。
她自小学医,知道这个部位的脆弱。
陈菘全没提防,直接被她踢中。他脸色煞白,身体一下子蜷曲着倒在地上。他额头布满冷汗,口中却是在笑:“我……不……生气,你……是不是很热……”
许长安哂笑,正考虑要不要动银针时,忽听外面楼梯台阶上传来承志焦急的声音:“长安,长安,你在不在?”
陈菘面色一僵:“怎么会有人过来?”
许长安却倏地笑了,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底冉冉升起,越来越清晰。
看了一眼那盏未动的茶水,视线扫过蜷缩着身子的陈菘,听着外面渐近的脚步声,她唇角一勾,将茶水一饮而尽。
第27章欢好别怕,我会永远对你好
陈菘瞪大了眼睛,语调蓦的拔高:“你……”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她方才,根本就没有喝那下药的茶水!继而,他又面露迷惘之色,为什么现在又要喝了呢?是不是她又在假喝就为了故意嘲讽他?
许长安将茶盏丢开,拿起桌案上的茶壶,在陈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干脆利落,以手为刀,直接敲向其后颈。
砍人后颈致其昏迷这本事,她早就想试一试了。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茶壶坠地,破碎声立时响起。茶水四溢,陈菘身上、地上流得到处都是。
“长安!”承志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