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非常客气的语气,甚至对她用了“您”字的尊称。
姜宜凝忙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何政委才是年轻有为。”
她看何远之的样貌,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比她的年龄大不了几岁,可人家已经是身负重任的南下干部。
比不了比不了。
何远之笑了起来。
他一笑,眼角的鱼尾纹才显现出来,但是并不显得老,而是给他清隽无双的容颜增添了巍巍岁月的加成,让他的气质一下子沉淀下来,有了一丝沉稳的厚重感。
就,非常可信任的样子,好像可以跟他说任何心里话,不用担心他会出卖你的小秘密。
姜宜凝不知道,这就是这个组织里最厉害的政工干部的特质。
不过也因为这一笑,姜宜凝明白自己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年纪,他肯定不止二十五六岁,可能三十出头了。
何远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着说:“我不年轻了,今年已经三十三岁,怎么担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
姜宜凝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暗忖这男人是会读心术吗?居然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不过她表面上倒也绷得住,笑着垂眸对锵锵说:“锵锵,这是何政委,向何政委问好吧。”
锵锵乖巧点头,稚声稚气地说:“何政委好。”又自作主张加了一句:“希望何政委早点好起来。”
何远之微微挑眉,看着站在自己病床前雪白的小奶团子,有些惊讶,“……这是姜大夫的孩子?可爱又聪慧,果然是后生可畏!”
姜宜凝也没解释锵锵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她已经不想见人就叨咕。
反正她收养了锵锵,他跟她的亲生孩子没有两样。
锵锵抿嘴笑,抬头看了看姜宜凝,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眨了眨眼,小声说:“姨姨你给何政委检查吧,锵锵去你的办公室等你好不好?”
姜宜凝:“……”
这个小机灵鬼。
她的手紧了一下,才松开,笑着对旁边站着的勤务兵说:“麻烦这位小战士,能帮我把锵锵送回我的办公室吗?我要给你的政委检查一下伤势恢复情况。”
“没问题没问题!”勤务兵兴高采烈把锵锵顶起来架在肩膀上,乐呵呵出门。
在快到门口的时候,锵锵紧张地看着门口那快要撞过来的门框,大声叫起来:“低一点低一点!要撞到锵锵脑袋了!”
那勤务兵忙矮身屈膝,锵锵才没有撞到上部的门框,安然跟着他出了门。
病房里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黄院长抚着光光的脑门,笑呵呵地说:“锵锵又聪明又可爱,还很孝顺,姜大夫以后有福了。”
姜宜凝笑着点头,说:“承您吉言,不过我要给何政委检查伤势了,您看您是不是先出去一下?”
“我现在就走!马上要开会了,我就不等姜大夫了!”黄院长不以为忤,摆着手出去了,还体贴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只剩下姜宜凝和何远之两个人。
姜宜凝戴上口罩和手套,拿起医疗器械,让何远之趴下,一边说:“何政委,虽然趴下的姿势不太好看,可是您的伤势,还是趴下休养比较好。”
像何远之刚才那样靠坐在床上,其实对他背部伤势的恢复不太好。
何远之趴下来,也不尴尬,笑着解释:“我的伤势已经好多了。前两天确实只能趴着,今天早上发现靠坐也还行。”
姜宜凝勾了勾唇,藏在口罩下面的脸露出一丝微笑。
她没再说话,拿剪子给他剪开绷带,仔细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
何远之的背部是被手榴弹炸伤的,弹片被姜宜凝全部取出来了,但是内脏受到严重损伤,所以后期的恢复修养非常重要。
好在有姜宜凝,她的手术能力是全方位的,连伤口缝合都做得完美无缺。
再加上何远之的身体底子不错,所以伤口确实恢复得非常好。
之前的医生给他按时换药,现在已经开始愈合了。
姜宜凝正要夸他两声,突然听见病房门口传来一声凄厉尖啸的女声:“让我进去!那是我义父!我是他女儿!”
然后病房门被人呼的一声推开,一阵寒风裹挟着冷气从外而来。
“住手!你在干什么?!”还是那道凄厉的女声,接着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姜宜凝没有回头,只来得及飞快地往旁边挪开两步,才没有被那股力推个趔趄。
而因为姜宜凝及时的闪避,反而是背后那个企图推搡姜宜凝的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啪地一声摔在何远之后背上。
何远之的伤全在后背,他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痛不可言的闷哼。
就算是铁人,这一下也够他受的。
姜宜凝的医生职业道德被点燃了。
她顺手拎着那女人的后颈衣服把她提溜起来,同时一道铲脚,让她瞬间失去平衡。
接着松一松手,那女人就吧嗒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后脑勺还在木地板上撞了一下。
姜宜凝立即摁响了手术室的紧急铃声。
这是单人病房里病人出现紧急状况的联络方法。
不到一分钟时间,哗啦啦一群人来到何远之的病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