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嗤笑,小声嘀咕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韩大生满脑子都是姜宜凝,没有听清张桂芬说什么,但是她那一声嗤笑他还是听见了的,板起脸朝她吼道:“行了,你出去吧,老是在这里嚷嚷也不是事儿!”
张桂芬凑到窗口看了一眼。
姜宜凝握着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把,就这样站在她的院子里。
火光中,她的面容好似火中燃放的红玫瑰,美艳中带着钩子,凡是被人看见,就要把人的魂勾走……
张桂芬吓了一跳,回头对床上的韩大生说:“韩……韩大管事!那小娘皮真的拿着火把!要烧侬的青砖大瓦房!”
“不是吧?她真的这么泼?!”韩大生一听真的有火把,嗖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穿衣服的速度比脱衣服还快,没一分钟就冲出了房门。
张桂芬瞪大眼睛,也跟着跑出去。
姜宜凝在张桂芬家院子里叫了一嗓子之后,又把喜欢看热闹的村民吸引过来了。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白天敌机的轰炸,村里绝大部分房子都被损坏了。
大部分人都在修房子,还没睡觉。
听见有人要烧房子,便连忙跑过来看着。
万一真的要烧,他们得确保这火势不扩大,不要烧到他们家。
姜宜凝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
张桂芬要还想在南嘉村待下去,她就不可能不顾村民的态度。
之前她把大家伙当枪使,要把锵锵沉潭,已经让大部分村民很生气了。
现在姜宜凝又说张桂芬偷拿锵锵的衣服和银钱,大家又赶过来看看张桂芬到底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结果还真的让大家看见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因为第一个从张桂芬家冲出来的,不是张桂芬,或者她的两个孩子,而是正在系着裤腰带的晏家大管事韩大生!
然后张桂芬才斜披着大褂子从屋里跑出来。
她和韩大生两人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
姜宜凝顿时冷笑一声,说:“不好意思,打搅两位的雅兴了。但是张桂芬,锵锵的亲人给他留下三十二套衣服,现在只剩下十二套,还有二十套呢!你不拿出来,我今天就一把火把你的青砖大瓦房烧了!”
姜宜凝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又上前走了一步。
“侬不许过来!”张桂芬尖叫一声,嗓子都喊出破音了,“侬不许烧阿拉的房子!”
“你说不烧就不烧?我还让你还钱还衣服呢!你听了吗?!你既然不听我的话,我干嘛要听你的话?!”姜宜凝不管不顾,反正她手里有火把,又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韩大生跑出来乍一看见这么多村民,确实有些脸红。
但是这么多年,他作为南嘉村最大的地主晏家的大管事,作威作福惯了的,什么时候把这些村民放在眼里?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睡一个寡妇怎么了?
他就算要睡南嘉村这些村民的老婆女儿甚至老娘,他们也只能乖乖地送到他床上!
因此他很快镇定下来,咳嗽一声,威严地对姜宜凝说:“姜大小姐,你也是城里人,怎么能跟乡下人一样大喊大叫?甚至还要烧房子?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姜宜凝微微一笑,朗声说:“韩大生,现在是新社会了,哪有什么国王皇帝?我们遵守的是新社会的法律,不是旧社会的王法。你开口就是王法,难道你是对新社会不满?”
“我——!你——!”韩大生被姜宜凝一句话就噎得张口结舌,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我什么?你什么?——韩大生,你跟张桂芬的不正当男女关系我就不说了,这跟我们这些外人没关系。我今天只要张桂芬把锵锵的东西还回来!拿走的衣服,如果是穿过的,不仅要照价赔偿,还要把穿过的衣服也还给我们。我就算把那些衣服烧了,也不会留给张桂芬这个蛇蝎毒妇!”
姜宜凝挥舞着手里的火把,又朝张桂芬那边走了一步。
张桂芬惊叫一声,连忙躲到韩大生背后把大褂子的盘扣扣好,一边死不承认:“不知道侬个说什么……阿拉把那个小赤佬的所有东西都给你了……”
“张桂芬,你是不是不识字啊?锵锵的亲人给他留下一封信,里面有那个箱子里所有东西的清单,要我念给你听吗?”姜宜凝故意诈她。
对张桂芬这种既毒又贪的人,只有兵不厌诈。
而且她相信锵锵,锵锵说有,那就是有。
张桂芬一听果然中计,立刻说:“不可能!阿拉把那封信早就烧了!”
她这话一说,连围观的村民都在起哄。
“啊!真的有信!”
“果然我们当初把她赶出南嘉村是对的!”
“这种喜欢偷鸡摸狗的人,就是应该赶出南嘉村!”
姜宜凝注意听着村民的议论,跟着添油加醋说:“她不仅喜欢偷鸡摸狗,还喜欢拿别人的东西,拐卖别人的孩子!”
“阿拉没有拐卖孩子!”张桂芬特别忌讳别人说她拐卖,因为在南嘉村,拐子确实是人人喊打的坏人,而且打死不论的。
姜宜凝倒是不知道这一点,她只是为锵锵抱不平,就是觉得张桂芬是个拐子,肯定是她把锵锵从别人手里拐来的。
“我管你有没有拐卖孩子,你偷拿锵锵的东西是事实,要不要我把那箱子里的东西念出来?三十二套衣服,一百块袁大头,五十根小黄鱼,十根大黄鱼!”
韩大生猛地回头,看着张桂芬,面目狰狞地说:“你有五十根小黄鱼,十根大黄鱼!还有一百块袁大头!”
这个女人居然跟他说只有二十块袁大头,分了他一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