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迁徙(2 / 2)

gu903();官驿里头只有个年迈的老驿丞,晚上众人都不在这儿用饭,后厨也就没准备什么吃的。

秋欣然拿火折子点起油灯,闷头翻了半天,才找着几个冷了的馒头。

夏修言进来后不知去了哪儿,她坐在灶台边就着咸菜勉强吃了几口,正犹豫要不要去找找他,一转头,就瞧见他端着一盏瓷碗走进来,老远便能闻见一股药味。

他单手将药盏放到她手上,言简意赅:“喝了。”

秋欣然一愣,手里的药盏触手温热,应当是刚煎好不久。

又听他说:“高旸下午去药铺抓来治你坐车时的眩疾。”

秋欣然心底一丝感动:“高侍卫有心了。”

她捧着药盏皱了皱鼻子,皱着眉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一口气蒙头喝了。

倒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一点儿不担心自己骗她。

夏修言眼底略微浮现些笑意,忽然又想起今日宴席上贺中同他说的那些话来。

今晚陈县令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先是宴席途中忽然请自家女儿出来替他斟酒,又唤了两位美姬在旁伺候。

夏修言虽也见惯了这场面,还是禁不住他再三暗示,终于冷下脸,提前离席。

那陈县令这才酒醒,忙同他赔礼道歉。

可惜夏修言耐心告罄,执意要走,为了不叫主人家太过难堪,同行的高旸与章榕几人只好留下继续做客。

只有贺中送他从府中出来,路上已有了些醉意,摇头道:“侯爷今晚格外没有耐性。”

夏修言冷哼一声:“你自己想留下喝酒,倒是怪我走得早。”

贺中不与他争辩,只小声嘀咕道:“您对秋道长倒是不像对陈家小姐这么狠心。”

“你说什么?”

贺中摸摸肚子:“我说您当真打算带秋道长回琓州去?”

夏修言反问道:“你觉得我不该带她回去?”

“如今知道了秋道长原来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又错背了这许多年的骂名,您要在天下人面前做个样子,请她回去当然没什么说的。

就是”贺中微微犹豫,“就是您这样让秋道长心存希望,实在有些不应该。”

夏修言目光古怪地看着他:“你说的什么醉话?”

这些话放在平日里,贺中是万万不敢说的,但这会儿酒壮怂人胆,不由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就不信您瞧不出秋道长对您的心思!她若不是喜欢你,当初能受着这份委屈豁出命去帮您?

就凭着这份心,您要是对她无意,还是该趁早叫她断了这个念头,也免得耽误人家修行。”

二人站在县衙的大门外,夏修言面对他这番理直气壮的控诉,竟怔忪了片刻,过了半晌才找回声音,迟疑道:“你怎么知道她对我是什么心思?”

贺中斩钉截铁:“她亲口同我说的!”

说完打了个酒嗝。

夏修言方才在席中没喝几杯酒,这会儿却开始觉得有些酒意上头,忍不住又问他一遍:“她好端端同你说这个干什么?”

贺中见他动摇,又振振有词地说:“姑娘家的心思,我如今也有些心得。

你看,男女之间一旦生了什么情意,无非也就是这样,首先便是要常出现在对方身边,好叫他时时刻刻都能看见自己;再来就是格外注意起自己的一言一行,不想叫对方看见自己一丁点不好的地方,还有就是嫌其他人碍眼,恨不得时时刻刻只有两个人才好。”

他言之凿凿,一副恨不得与他赌誓的模样:“那回出发前,她找我打探您什么时候离京,还问我能不能路上一块带上她。

您说,她若不是这个心思,怎么会来找我说这些?”

府衙前贺中笃定的模样还在眼前,夏修言瞧着一口气闷完药,紧皱着眉头舔了下嘴唇的小道士,还有些走神:万一他说得不错

秋欣然灌下一大碗药,刚想张嘴喊苦,就叫人往嘴里塞了颗糖,舌尖一点甜味弥漫开,瞬间将那点苦味压了下去。

她不由眯一下眼,唇边还沾着点药渍,对方收回手时很看不惯似的微微皱了下眉头,随手用拇指替她拭去了。

那动作行云流水,再自然不过,却惊得秋欣然瞪着眼睛往后退了半步。

夏修言掀起眼皮看过来,像是不明白她哪儿来这么大的动静。

秋欣然心中暗忖:夏修言这个人,举止委实是有些轻浮了。

上一回的事情上一回就算他高烧烧坏了脑子,不同他细究,但如今这样,叫人撞见了可说不清。

她想到这儿咳了一声,板着脸刚要张嘴说什么,冷不丁听他问道:“离京前你找贺中帮忙,提出要跟着我们一块去琓州?”

秋欣然心中“咯噔”一声,蓦地心虚起来:完了,贺中告诉他了。

他会不会觉得这笔买卖做亏了,三进三出的院子同闹市的好铺位都要不翼而飞了?

夏修言观察她愕然变色的神情,心中也是微微一动,内心复杂:贺中竟当真没有骗他,那他后面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了?

她果真是

二人各怀心思,一时间望着彼此的目光皆有些异样。

秋欣然沉吟一阵,决定先下手为强,抢先嚷道:“我当时虽有这个打算,但也未想好究竟如何,若不是侯爷来茶馆找我谈起此事,倒也不一定就必去琓州不可的了!”

夏修言见她说这话时目光闪烁,虽外表看不出什么,但一听便知底气不足,何况她说完以后还紧张地看着自己,又强调一遍:“侯爷答应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夏修言心中了然,女子怕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唇角微动,脸上还是一副十分镇定的模样,微微点头道:“你已到了这儿,我自然不会赶你回去。”

秋欣然得了他这句保证,为留住了那套大宅院与闹市的商铺松一口气。

倒是再顾不上计较他方才举止轻浮的事情。

二人回去以后,秋欣然经他这一吓,进屋立即蒙头大睡,倒是夏修言屋里烛灯亮了半宿,到后半夜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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