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火药
洞外有夜风吹过山林的呼啸声,亚述沉默地注视着眼前二人,对方应当已经中了迷药,若是硬要将他们的性命留在这里不行,只要洞中传出打斗声,埋伏在外头的亲兵立即就会冲进来,以夏修言的身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立即将他斩杀在此。
王上还在等着他从京中传来的好消息,他决不能在这儿功亏一篑。
想到这儿,亚述和缓了神色:“侯爷若是只想带高将军的妹妹回去,实在不必如此,我这就可以将人带来。”
他说完冲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对方接到指令,神色愤愤,到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刀收回鞘中,转头走出洞外。
“亚述大人倒是深谙我们汉人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夏修言言语间一丝讥诮,亚述只当作没有听懂,又接着说:“不过接下来我想同侯爷单独聊上几句。”
夏修言睨他一眼:“你凭什么以为还能与我谈条件?”
亚述从一旁的手下手中接过刀,拿刀尖轻轻挑开了脚下的绒毯,高旸定睛一看,只见下头露出一截短短的引线,藏在干草下,不知蔓延向何方。
他目色一沉:“你打算和我们同归于尽?”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亚述伸手从石壁上取下火烛,“有劳高将军出去通知外面的人,否则等他们进来,可就来不及了。”
秋欣然被人带上来时,正听高旸含怒高声道:“不行,大不了我留下!”
她心中感动,高旸果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明知被绑的不是自己亲妹妹居然也还是来了,可见定北侯府总算还有些良心。
她一路蒙着眼,经过一段七拐八弯的小路,隐隐感觉在走上坡,等到了平地,叫人从背后猛地推搡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山洞里的其他人叫这点动静惊动,转过头来。
只见刚被带来的女子脸上蒙着黑布,双手叫人用绳子绑着,好不容易站稳了,神色还显得有些茫然,但看样子确实没吃什么苦头。
带她过来的大汉不耐烦地拿刀柄从背后撞她一下,洞穴地面不平,这一回结结实实磕在了地上。
秋欣然“嘶”地轻抽一口气,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揉揉手心,那大汉不耐烦地伸手要来提她衣领,想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秋欣然叫布蒙着眼睛,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感觉一阵劲风刮过脸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声惨叫,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
她愣了一愣,一时不敢伸手去擦。
倒是瑟缩着躲在一旁的舞姬一声惊呼,目光畏惧地盯着中央戴面具的男子,就在刚才,电光火石之间,不要说是她,没人没看清眼前这人是如何拾起桌上的筷子,并且在一息之间将其掷出,瞬间扎透那大汉的手掌。
“你若是动她,我们就没必要再往下谈了。”
夏修言淡淡道。
在自己的地盘上叫人威胁,亚述的脸色不太好看,气氛一时间又重新紧张起来,他神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对方,方才信上沾到的迷药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若是当真这样,那么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小胡子男人调整了一下神情,朝四周挥一下手。
几个手下面色不忿,恨恨地将刀重新收回了刀鞘。
有人扶着受伤的同伴撤出洞外,另一个押着秋欣然的迖越人,似乎忌惮于对方刚才那一手,上前替她解开黑布时动作也带了些小心翼翼。
秋欣然一睁眼只看见脚边几点血渍,随后才移到被围在中央的两人身上,同时心中不免疑惑:高旸来也就罢了,怎么赵戎也会跟着一道过来?
正这样想,亚述又缓缓开口道:“为显诚意,人已带过来了,毫发无伤。”
顶着这满室的目光,秋欣然心中犹豫片刻,悄悄拧了一下自己的腿肉,疼得瞬间挤出两滴泪来,瞧着高旸声音颤悠悠地开口:“兄长”
高旸正恨亚述诡计多端,满脸怒容,霎时间听她这一声“兄长”,神情如遭雷劈,倒是他身旁戴面具的男人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因她这一声“兄长”低头轻笑出声。
见他二人这个反应,秋欣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亚述已经知道他们绑错人了?
他们这情状落在旁人眼里虽有些古怪,但也不至于叫人多想,毕竟若这女子不是高玥,高旸也实在没有乖乖上钩的理由。
夏修言掩唇清咳一声,片刻间就下了决断:“高旸出去,你手底下这些人也要出去。”
“可以。”
高旸神色一变,还要说什么,被夏修言一个眼神拦下。
他捏着拳头,内力尚未恢复,只恨自己方才不够小心。
夏修言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带她一块。”
秋欣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见高旸朝自己走过来,心中也不禁松一口气。
无论如何,跟着高旸出去总比在这儿安全。
“慢着,”亚述忽然开口,“她不能走。”
夏修言一顿,知道他这是担心二人独处一处,怕自己猝然间出手,多留一人在这儿也好有个牵制。
他方才也碰到了那信上的迷药,此刻也是强撑着不叫人瞧出破绽,刚才出手伤人本是有心震慑一番,但如今看来像是起了反效果,倒叫亚述更加小心起来。
只有秋欣然还对眼前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见那些人一会儿将自己带出来,一会儿又留自己在这儿,也不知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片刻,这山洞里其他人便退得一干二净,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gu903();等高旸他们一退出去,秋欣然忙小跑着躲到戴面具的男人身后,夏修言看她一眼,抽剑砍断了她手上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