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欣然正紧张,摇摇头没搭理他。
她眼看着那獐头鼠目的小个子又拆了她的锦囊,等看清了里头放的东西时,露出个惊异的表情来,又低头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几遍才将东西放回去,再看她的目光都不由恭敬许多。
秋欣然心中松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是赌赢了。
果然那牙子转头将另一个锦囊还给小厮:“对不住了,今日这袖中竞价是这位秋小哥赢了。”
那小厮闻言露出个震惊的神情,又忍不住反复同他确认几遍:“你仔细看看,可别是看岔了。”
“小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牙子同他确认道,“确实是这位赢了,那姑娘归他了。”
那小厮拿着锦囊进屋的时候,脸色还有些像在做梦。
秋欣然见他果然未曾纠缠,松一口气,同牙子说道:“那我这就带小梅回去了。”
“您请。”
牙子从怀里取出柴大给他的卖身契,交到秋欣然手里。
二人方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忽然听得屋里一声暴喝,秋欣然手上一抖,便听见里头一阵脚步声,很快房门“啪”的一声被打开,里头走出来个凶神恶煞活像上门讨债似的男人。
他一出门就看见了走廊上的三个人,很快盯着秋欣然手上的卖身契认出她来:“你就是那个不长眼的小子?”
秋欣然立即反应过来,不等原舟提醒就不慌不忙地同他行礼道:“见过吴公子。”
她脑子里飞快想了几个应对之策,抬起头正要张嘴,忽然目光落在里头追出来的几个人影身上:李晗星、李晗台、夏修言还有一个李晗台。
自青龙寺那晚之后,这是秋欣然第一回见到李晗台。
她设想过许多次在宫中遇上淑妃母子的情景,觉得自己应当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但见到李晗台的那一刻,观音堂那晚的呼救声和指甲抓地的刺耳响声好像又在耳边重新响起,叫她有一瞬间感觉如坠冰窖。
这碰面太过突然,以至于她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连神色都露出几分张皇。
倒是里头出来的几个一抬眼便认出了她,神情也颇为意外。
李晗风问:“秋司辰、原押宿怎么在这儿?”
二楼原本空荡荡的走廊忽然间站了一圈的人,原舟脑子也有些发晕,不过还知道立即躬身行礼。
倒是半晌不见秋欣然动作,不由悄悄去看身旁的人,发现她脸色发白,目光也不知落在哪里。
他心中一急,用力扯了下她的衣袖,秋欣然才回过神,也忙跟着弯腰。
李晗台他们来这儿没透露身份,一旁又有外人,二人行礼也只称呼“公子”。
夏修言一出来目光就落在了秋欣然身上,一个多月不见听说她回去病了一场,今日瞧见确实清瘦许多。
小道士一身少年打扮,朝众人拱手弯腰,一张小脸却是崩得紧紧的,生怕叫别人看不出她心虚似的。
他心中叹了口气,大概没想到那件事情对她的影响这么大,竟然能叫她一见着李晗台就乱了手脚。
只好在李晗台虽看出几分秋欣然的异常,但他同这位传闻中算卦奇准的小道士没怎么打过交道,只以为她原本胆子就小,于是没有留意。
吴朋没想到他们认识,狐疑道:“六公子认识他们?”
李晗星觉得今晚这事情果然有趣,调侃道:“一卦不错的秋欣然谁不认识?”
吴朋恍然大悟,宫里这两年来了个小道士,因为能掐会算颇得圣宠,这事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就是眼前这小子。
念及此他终于收敛了些怨愤神色,不过语气还是很冲:“司辰住在官舍买个歌女回去干什么?
不如让给大公子。”
秋欣然本以为是吴朋想将小梅买回去,如今发现竟是李晗台,脑子里“嗡”地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莫非是知道了小梅的身份?
想到这儿,第一反应先是抬头朝着夏修言看过来。
夏修言眼见着她脸色又白了三分,虽不知其中的内情,但还是淡淡开口道:“大公子偶然间听见楼下姑娘的歌声起了几分惜才之心,怎么到吴公子嘴里,便成了大公子对此女势在必得了?”
秋欣然心中一动,松了口气,脸上又找补回三分血色。
夏修言见状心中笑了一声,瞧她这模样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中还透着几分暗戳戳的可爱。
吴朋还记着刚在屋里的仇怨,如今又叫他当着众人的面拆了自己的台,于是阴阳怪气道:“世子究竟是哪一边的?
怎么胳膊肘净朝着外人。”
夏修言似笑非笑道:“我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同吴公子是一家了?”
吴朋脸色一变,好在李晗风及时开口又朝秋欣然问道:“秋司辰怎么会想着买个歌女回去?”
原舟见秋欣然今日举止反常,便替她答道:“我们方才在楼下用饭,同桌的先生是位琴师,老先生无儿无女,见那歌女资质上佳,想要收她为徒。
师姐也是不忍老先生失望,这才忍不住出手帮忙,却不知道楼上的客人竟是几位公子。”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我倒都是出于好意。”
李晗台笑一笑,“既然方才是秋司辰赢了,这姑娘理当应由你们带回去。”
秋欣然没想到他松口得这么容易,一旁的吴朋也是一惊,不甘心道:“不行,我怎么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她和那牙子一块联手骗我?
除非让我看看她锦囊里头装得什么,也好叫我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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