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宫里来人了,是莫安皇后的随从。
雷哲当天晚上就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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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去外面帮主人送告别信的两名男仆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兴奋说道:“大人,您别害怕,雷哲大人不会来骚扰您了!他要结婚了!”
“什么?”顶着一堆乱糟糟的头发,正趴伏在桌上对着一张空白信纸发愁的简乔猛然抬头。
“他,他要结婚了?”简乔张了张嘴,喉咙里顿时便涌上一团无比苦涩的东西。
这苦涩让他莫名,也让他彷徨。
“对,和奥森公国的大公主克丽丝结婚。这是绝对的强强联姻!据说做媒的人还是莫安皇后。克丽丝公主已经抵达了格兰德,她准备在这里举行婚礼。”
仆人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了浩荡车队碾过街道的声音,伴随着长鸣的号角和塔楼的雄浑钟鼓,声势非常隆重。
蜂拥而至的人群跟着车队奔跑喊叫,似在欢庆节日。
“她来了。”仆人推开窗,指着外面。
简乔走过去往下看。
这是一支没有尽头的队伍,前面由数十辆豪华马车开道,后面跟随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高高竖起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金色旗帜,旗帜上绣着红玫瑰与长剑。
那是奥森公国的标志。
最前面那辆马车竟然是敞篷的,一名身穿华服的女子坐在似血一般鲜红的天鹅绒沙发上,轻轻向街道两旁的民众挥手。
她金发碧眼,雪肤红唇,美得辉煌灿烂。她与雷哲一样,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她嘴角没有一丝笑容,眉眼却是松弛自然的,哪怕初次来到托特斯最强大的城邦也未曾感到紧张。她和民众打招呼的样子是那么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就仿佛这里是她的属地。
当然,如果她嫁给了雷哲,这里也的确是她的属地。
她下颚微扬,眸色冷淡,浑身上下萦绕着与雷哲如出一辙的自信、张扬与傲慢。
他们是一类人。
简乔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女人,双手不知何时死死抓住了阳台上的栏杆。雷哲恰在此时传出婚讯,他本该松口气,但他翻搅不休的心湖却掀起了更高的波浪。
他完全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反倒更为慌乱茫然。
他撇开头,狼狈地逃进屋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外面传来公爵府那位沉稳矜傲的管家的声音:“伯爵先生,我是来代替我家主人送礼的,这幅画请您务必收下。”
简乔的男仆更放心了,轻声说道:“他肯定是来送还您的画像的。据说为了向克丽丝公主证明自己的忠诚,雷哲大人已经把他的那些美人图都还回去了,找不到主人的他直接就烧了。他很重视自己未来的妻子,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简乔嗓音沙哑地应了一声,思绪却乱糟糟的。
他打开房门,把画接了过来。
管家略微弯腰,算作行礼,然后便沉默地走了。
简乔遣退两名男仆,又反锁房门,然后才掀开画上的白布。
果不其然,这是那幅《达娜厄》。被囚困在黑暗中的少年因为一束光明而获得了身体和灵魂的双重释放。画上的每一笔都饱含着雷哲无处宣泄的欲念。
这欲念在少年身上纠缠,正如雷哲浸透疯狂爱意的话语在简乔脑海中回荡。
可是才短短几天时间,一切疯狂便都戛然而止。那场表白似乎从未曾发生过,雷哲完完全全在简乔的生活里消失了。
只要简乔烧掉这幅画,所有痕迹都会抹平,他又能回归到以往无波无澜的生活。
简乔怔怔地看着这幅画,回神后连忙拿白布将它罩住,继而仓皇后退,揉搓双手,仿佛被火烫了一下。他眨了眨酸胀的眼,几许泪光便泛了出来。
“柯顿,把这幅画——”
当他下定决心真的烧掉这幅画时,却连一句完整的指令都无法下达。他的声音低的像是喃喃自语。
最终,他坐倒在摇椅里,捂住苍白的脸庞,发出困顿而又破碎的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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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哲忙着准备婚礼去了,简乔的男仆也就放慢了收拾行李的速度。
又过了两天,一切东西才打包完毕。
就在简乔穿上外套,准备跨出房门时,宫里传来一道旨意,命令他带着他的骑士马上去郊区的军营报道。
格洛瑞与另一个强大帝国要打仗了,起因是安德烈亲王率领他的军队擅自闯入该国的领地进行围猎活动,并屠灭了该国的一个村庄。
村里三百多个村民,上至老人下至婴儿,没有一个活口。
这绝对是安德烈能干出来的事。
贵族的荣耀和权势来源于哪里?来源于战争。
每一个贵族从国王那里所获得的领地都是由战功累积的。简乔的先祖也不例外。
如果他们想继续保有或者扩大自己的领土,那么他们就必须响应国王的号召,去打赢每一场战争。
这是不容推拒的责任。
而现在,这责任落到了简乔头上。
简乔从未上过战场,但他可以想象自己会遭遇什么。淋一场雨便发烧,吹一会儿风就病倒,甚至看见鲜血就人事不省的他,上了前线一定会死!
都不用敌人的屠刀落下来,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怕死的简乔捏着手里的征兵函,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都开始怀疑这是自己伤害了雷哲所获得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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