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姝,想起梦中那些试药、尝药的情景,心头却是一紧。
她看着妇人,不动声色地问:“若你当真是我生母,为何会把我送到沈家?我阿娘怀胎十月总骗不得人,我若是你生的,阿娘的胎又去了哪里?”
“胎?”妇人眸光闪烁,淡淡笑了:“蒋氏为帮我遮掩,假装怀孕,骗过众人又有何难?你出生之时,资质平庸、难堪大任,蒋氏苦求,让我把你赠予她。
我原把你予了她,就不打算认回来,如今你既已找来,又亲手为我带来大周熠王,这便是天意,是祖宗安排。”
她说着,伸手指向楚熠:“只要你亲手杀了他,用他的血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我便认回你这个骨血,从此以后,你跟我一起,杀光楚氏皇族,为白家报仇,可好?”
楚熠面色骤冷,凤眸沉沉望着妇人,浑身爆发出骇人的气场。
然而,下一瞬——
沈姝娇小的身躯,却已然挡在他的面前。
一只手更是悄悄背在身后,朝他摇了摇食指。
楚熠看着她的小动作,抿直唇角,凤眸掀起一丝微澜。
“跟着你报仇?”
沈姝冷冷一笑:“照你这么说,你生下我,不愿要我,又把我送给沈家。那我爹是谁?说来听听。”
妇人神色淡淡。
“你爹只是无名小卒,我既怀了你,他也就没必要活着,一杯毒酒,我已亲手送他上路。”
妇人口中说出的话,本该是一段苦大仇深的曲折身世。
听在沈姝耳中,却觉得无比荒诞。
外祖是救先帝于水火,反被先帝恩将仇报的大医药王。
外祖的女儿,这个所谓亲娘,却是个亲情淡漠,连丈夫都能杀死、女儿都可随手赠人的冷血之人。
而她,更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这种话本子里都不敢写的身世,犹如一阵大风,顷刻间把方才还沉甸甸压在沈姝心头的窒息,刮得烟消云散。
她是被什么迷了眼,才会因一双眼睛,一个瞳色,就觉得自己跟这种胡说八道的疯子有关。
她是有多无知,才会因外人几句话,而质疑亲手养大自己、全心全意宠爱自己的爹娘?
沈姝睨着妇人,掷地有声道:“先帝戎马一生,爱民如子,岂会是恩将仇报的小人。
若药王谷果真被先帝所屠,你和毒奴如何能在先帝的铁腕之下存活下来?
沈家世代忠良,为大周戍守边关,怎会与先帝赐死的罪人为伍?还怎会枉顾阖家性命,向你这样的毒妇索要孩子?”
这话教身后的楚熠,周身骇人的气场顿消。
他凤眸微垂,眼底划过一抹赞赏。
“还有这些蝠鸟。”
沈姝伸手,指向妇人身后那些笼子,声音更冷:“就算你能和众多毒奴侥幸逃脱先帝杀手,若你果真是药王谷嫡裔,必然振臂一呼,毒奴无不誓死效忠,又何须用这些蝠鸟控制他们为你所用?
说!你到底是谁,冒充药王谷后人,冒充我娘,编排我身世,究竟有何用意!”
此话一出,红衣妇人的神色,有一瞬间凝滞。
只是,随即——
她再次淡笑起来:“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如今药王谷嫡裔,只剩你、我二人。既然你不想复仇,不顾廉耻与仇人为伍,那就别怪我大义灭亲,送你们二人一道上路了。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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