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高俅被扳倒,公相蔡京就已经开始注意汴京诸般事态。
在蔡京看来,以童贯的权势,想要废掉赵桓,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但结果却恰恰相反,在童贯一连串的攻势之下,定王府非但没有垮塌,还越战越勇,势头渐盛。
若是搁在以前,蔡京自然不必担忧,就算童贯搞不定赵桓,背后还站着一个赵佶。
对于赵桓的壮大,陛下绝不会坐视不理。
现在局势变了,随着岁币赎买燕云九州一事付诸东流,大宋国策已经开始朝着主战转向。
这个时候,赵桓这个铁杆鹰党得势,对于陛下的威胁已经不大。
甚至……
陛下还会暗中提携赵桓,让赵桓奔赴前线作战,为他这个老爹,戍守边疆,巩固大宋江山社稷。
这一天到来,对于六相而言,却如同末日。
无论是六相联手,削弱皇权,压制皇族,还是这些年对赵桓这个皇长子的打压欺辱,都是赵桓疯狂报复的理由。
换言之,一旦赵桓得势,干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想方设法,先搞死六相!
六相与陛下,尚且能够互相利用,但与这位皇长子,却早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
蔡京对童贯失望透顶,虽然人不在汴京,但已经派人,暗中给张茂发信。
让张茂想办法,从童贯手里夺权,然后再怂恿陛下,将他调回汴京。
只要蔡京回到汴京城,便可一鼓作气碾死赵桓。
有蔡京在背后撑腰,张茂自然毫不畏惧童贯,他竟一改往日的谦和,当场冷哼驳斥。
“这究竟是乐曲之争,还是大义之争,朝堂自有公论!”
“想我大宋处处式微,还不是因为所有人都纸醉金迷,贪图享乐。”
“就连宫廷乐,也早已经被情爱所荼毒,如今只能以民间小调,歌颂国威,何等可悲?”
“位卑未敢忘忧国,诸位大臣,倒是把国难忘得一干二净了!”
面对张茂的厉声驳斥,童贯睁大了眼睛,尽是不可置信。
这个混蛋,究竟哪来的胆量,敢当面顶撞自己。
考虑到张茂的学士和内廷官员的身份,童贯马上意识到,张茂身后,必定有高人怂恿。
而这个高人,左不过六相之一!
六相虽然携手共同压制皇权,但彼此之间的关系,远谈不上紧密,属于在同仇敌忾的大环境下尔虞我诈。
携手夺大权,内斗夺小权。
童贯眉头紧锁,自他得势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不管张茂背后这个人是谁,一旦返京,势必会把童贯排挤下去,独揽大权,亲自对付赵桓。
或许赵桓会垮,但童贯肯定会垮在前面。
童贯岂会甘心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小苑诗会的燕乐场,已经彻底沦为党争的延伸,童贯决不能放手,必须坚决无比的争到底。
一时间,童贯携党羽,与以张茂为首的翰林院学士派,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一度演变成互相对着咒骂。
而酿成这场激烈党争的赵桓,却抱着肩膀,站在一旁,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
“狗咬狗,一嘴毛。”
“不管燕乐场的胜负如何,本王都可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