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奇异的哀伤,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感动,他不再继续往下问,而是浅浅笑了下,仿佛得到这个答案,就已经满足极了似的:“嗯。”
第二天纪峣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的肌肉皮肤和关节都在痛,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卫生间,温霖正在里头刷牙。
他没避讳温霖,扯开裤子放了水,见自己腿根处的红痕青紫,忍不住“啧”了一声:“我迟早被你玩废掉。”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也哑得厉害。
纪峣不禁惊悚,昨晚趁自己喝断片,温霖究竟玩了什么可怕的py啊!
他现在觉得整个人虚得都像个陷入男性危机的老男人了!
温霖将泡沫吐出来,只是笑:“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纪峣翻了个白眼。
温霖也大四了,也是在实习,不过和张鹤一样,是在自己家的公司——把纪峣羡慕得死去活来——他也忙,这次是抽空来的,一大清早起来,连早餐没吃就走了。
纪峣倚在门口,低头看他弯腰穿鞋。温霖注意到他的视线,扬眉一笑——这笑容很有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被我迷住了?”
纪峣顿了顿,摇摇头,然后漫不经心道:“拜拜。”
他们是炮友,说实话纪峣觉得朋友当炮友这尺寸太难拿捏了,尤其是在其中一个明显不仅仅满足于此,心心念念想上位的时候。
友情炮?有情炮?他担心打着打着两人就成情人了。
之前一回国,局面就忽然急转直下,他措手不及。公司的事情,学校的事情,两个前任的事情,太多太杂,交织在一起,让纪峣无暇顾忌温霖,甚至隐隐期盼温霖的存在,让他得以喘息。
然而在昨晚真正跟那两兄弟面对面喝了酒之后,他忽然就通透了。
男人之间这档子事儿,没什么是喝顿酒摆不平的,起码对纪峣来说就是如此。
昨晚一过,他跟那两人之间,就彻底翻篇了。
那么温霖……温霖……也该翻了。
温霖仿佛没注意到纪峣的冷淡——事实上这是他预料到的。
实际上,他的上位是趁虚而入,虽然那两兄弟没有相争,但最后也算是他渔翁得利。纪峣昨晚大醉一场,以他对纪峣的了解,在对方心里,那两人就已经是昨日黄花了,那么紧接着,他这个千斤顶,也就该撤下来了。
——纪峣就是这么一个说甩就甩,翻脸无情的渣滓。
只要他想通了,下定决心了,就能以最快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投入到下一场猎艳去。
可温霖有自信,纪峣不会这么对他——因为他是不一样的。
他站在门口,手握住门把手,似乎想走,却又回头看了纪峣一眼,然后轻笑:“没有吻别么?”
纪峣一愣:“什么?”
温霖继续语笑宴宴:“我们这个样子,难道不像是为了家庭而奔波的丈夫,和在门口送丈夫去工作的妻子么?”
纪峣看起来毫不娘气,平时言行举止也很爷们,性子不绵软,也从不叫自己的情人“老公”,因此哪怕于思远,也没敢用“老婆”、“媳妇”之类的称呼戏耍他。
他们是男同,一般都是称呼哥,像这种带着男女关系的昵称,于思远真怕纪峣会炸。
但温霖敢,因为他笃定纪峣不会生气。
纪峣渴望温霖所描绘出的这种,稳定、温馨、幸福的夫妻关系。
果然,纪峣眨眨眼,然后才懒洋洋地笑着瞥他:“神经吧你。”说完,却仍是直起身子,拽着温霖的衣领,仰头,在对方唇上印了个吻。
“滚吧。”他一把推开他,笑骂。
温霖摸了摸嘴唇,最后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由此可见,单单说揣摩纪峣心思这方面,于思远输得半点不冤。
另一头,徐叶叶躺在沙发上玩pad,边玩边欣赏张鹤美好的肉体。张鹤光着膀子,正在打扫房间,顺便把地毯拆下来,准备送去干洗店洗了。
徐叶叶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说起来,你这么懒一个人,怎么会想到在客厅铺地毯?讲真第一次来的时候我都震惊了。”
张鹤愣了一下,他皱眉回忆了一会,又接着打扰:“具体怎么回事忘了。”
说完,他顺口加了句:“大概是因为纪峣喜欢吧。”
这句话倒是没错,纪峣不知道是天生少了根骨头还是怎么,格外喜欢在地毯上玩。在张鹤整个青少年时代的记忆里,横贯而过的,除了篮球场,就是坐在地毯上,跟纪峣肩并肩玩电玩的场景。
他们家铺了地毯,纪峣家没有,所以纪峣总是过来蹭他的游戏机,张鹤以前烦得要死,然而等上了大学搬出来,他却又鬼使神差,高价从国外订了块手工地毯。
他当时一边买一边骂自己就是贱的。
徐叶叶“哐”地把pad往自己脑袋上一砸,叹气道:“你要是对我也这么上心就好了。”
张鹤背上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他心中闪过一万只呼啸而过的草泥马,只只都直奔纪峣那个坑货而去,恨不得把对方踏成肉泥,表情却依旧……呃,面无表情。
他问徐叶叶:“我还有哪不好——你别多想,我没挑事,也没不爽,是真不明白,想让你指点指点——你说,我改。”
他的目光很平静,甚至平和,漆黑的眼睛就这么不闪不避地注视着徐叶叶,坦荡极了。
张鹤是个很稳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情绪,都很稳,很难有起伏。这和蒋秋桐的起伏小有区别,如果说蒋秋桐是平静、冷淡,张鹤就是极致的稳定。
徐叶叶被这目光刺了一下,她的心脏微微一抽,疼得她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张鹤拧眉,走过来看她。
徐叶叶攀住他的脖子,眷恋地蹭了蹭对方的脸颊:“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