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国立拿起床边的抽纸巾，抽出来几张，递给丁晚香擦眼泪。又抽出来两张，轻轻地替豆豆糊了一脸的鼻涕和眼泪。

“老郝，你离我远点。这样会传染的。”

“要传染早传染了。”郝国立扶住丁晚香单薄的肩膀，郑重而缓慢地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同甘苦，共患难。”

说完，起身抱着豆豆去衣柜那边找干净衣服换。

丁晚香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擦着鼻涕眼泪，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老伴说买野猪肉的事情，之前买了都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犹豫了一会，小声说，“我腊月里去了农贸市场，买了野猪肉。那里也有卖野生动物的”

郝国立眉头微微皱起来，他也看到了网上铺天盖地关于野生动物传播病毒的消息。听说这个病毒跟sars很像，都是来自于蝙蝠。还有很多控诉武汉人吃各种各样蝙蝠宴的图片。

武汉人喜欢吃蝙蝠？还有人喜欢吃生的蝙蝠刺身？郝国立感觉不太相信。那玩意看着那么恶心恐怖，反正自己和周围人没听说谁吃过。但也不能说明武汉没人吃蝙蝠。毕竟最近这些年，经济富裕了，很多人还是很喜欢吃野味和猎奇的。

“应该不是。晚香，就知道你爱呼吸乱想。网上说，这个病毒来自蝙蝠，要吃蝙蝠才会传播的。咱们又没吃蝙蝠。野猪肉咱们以前也吃，对吧？而且我听老黄他们说，现在都没什么真正的野猪了，都是把野猪搞成养殖场。”

郝国立话还没有说完，丁晚香又拿着纸，捂着嘴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又咳出了眼泪，脸都咳得涨红了。

“吃咳嗽药和消炎药了没？”郝国立把豆豆放在椅子上，跑过去帮丁晚香拍后背，帮忙顺气。

“吃了感康，喝了念慈菴和甘草片。”丁晚香咳完越发地虚弱，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你靠在这里。我去拿药。是客厅电视柜下面吗？”

丁晚香点了点头。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很大声。直觉是儿子打来的，所以故意没接，任它响。

郝国立扯了个靠垫，帮媳妇靠妥帖。说来惭愧，以前买药，喂药这些都是丁晚香在管着。他只知道药品放置的大概位置，具体在哪一格，里面都有啥，他压根不清楚。

“姥爷，我知道在哪。我陪你去！”豆豆的眼睛哭过以后有些红肿，但越发的黑亮，水汪汪的。

“外面冷。你就在这里陪着姥姥。”

“好的，姥爷。”豆豆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爬下椅子，跑到床边，拉住姥姥的手，窝在姥姥的身侧。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这一刻，她真地好想好想妈妈

豆豆一声声地喊着“妈妈”，呜呜地哭出了声。

哭得丁晚香心都碎了。比自己得病还要难过一百倍。

郝国立打开药柜，发现里面琳琅满目，什么药都有。分门别类，大人的一个柜子，小孩的一个柜子，堆放得整整齐齐。小孩的那个柜子里还放着豆豆的病例和发票。

以前还老批评媳妇爱囤一堆药做预防，经常都放过期了。结果丁晚香不解释不接受，依然我行我素，照旧囤。

现在看来，真是有备无患，英明神武。

他找来老花镜，一个一个地看说明书。只是中药说明书上写着对应热症、寒症，他这种非专业地压根搞不清楚现在属于哪种病症。

郝国立急中生智，找到豆豆以前发烧咳嗽时医生开得处方单，在抽屉里找到对应的药，有中成药有西药。媳妇的比较好办，找了连花清瘟胶囊，消炎药还有咳嗽药。

郝国立蹲久了，从地上站起来，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手中拿的药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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