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志文和朱颜虽然不能真的做什么,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折腾了两回,到了三点多才睡。
跟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又仿佛害怕死神临近,拼命地活在当下,想要珍惜此时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种激情如同野火一般,点燃了钟志文心中的那片老白桦林。
噼里啪啦,硝烟弥漫,杀声震天,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钟志文作为医生,知道得了肺炎,本不该这样折腾,消耗精气神。更知道已经凌晨两点多,早就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只是架不住,突如其来的转念和心动。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若是不动心,像钟志文这样的君子,还是可以做到坐怀不乱的。但若是真的动了心,开了禁,比正常人要疯狂很多。尤其是他这种压抑了快二十年的沉寂火山,一当活化,绵延不绝地喷薄而出。
也许这两天折腾的次数太多,又加上之前太累,又或者非冠肺炎疫情本身就让人虚弱,又或者是各种药的副作用。钟志文睡得很沉很沉。做了一个接一个的噩梦,却完全醒不来。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
朱颜也是如此。其实到了怀孕后期,因为肚子太大,压迫体内脏器。睡眠中经常感觉呼吸困难,浑身酸痛,晚上翻身更是要小心翼翼。哪种姿势都不舒服,又经常压迫到膀胱造成尿频。今天却睡得很香甜很香甜。
昏睡的两个人被一连串的电话声吵醒。手机不在床头,放在写字桌上充电。他们两人都浑身酸痛,想醒都醒不过来,也不高兴爬起来去拿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应该打了好几遍。
“老公?”
“嗯。我去接。你太坏了。”
钟志文抱着朱颜,温柔地亲了下她的额头。拧开台灯,终于挣扎着爬起来,接了手机。
潜意识里,他以为是老同学或者郝乐告诉他物资收到的电话,所以并没有特别着急起来接。而且实在太累了,这磨人的小妖精。怀孕了都这么诱惑,以后不是要吃干抹净,什么尽什么亡的。
他的嘴角不自觉带着些许笑意。只是电话刚接起来,对方却又挂了。一看对方打了三个电话。本市座机,一定是医院里很急的事。大半夜,个人有事,一般打手机。
作为医生的本能,经常半夜回医院出诊。钟志文打了个激灵,脑子立马变清醒。立即拨了回去。
然而对方又在占线中。
钟志文等了两分钟再拨过去,还在占线。打了大概十多分钟,终于打通了。
“喂,您好,我是钟志文钟医生。”钟志文的声音有些嘶哑,感觉喉咙里有痰憋的慌,轻微咳嗽了两声。
“您好,这里是仁信医院。”对方是医院的小护士,她顿了顿,迟疑了一小会,低低地说,“钟志生,很抱歉告诉您这个消息。您的母亲几分钟前不幸过世了。”
还未说出“请您节哀顺变”和李小梅的遗嘱内容,就听到对面咚地一声巨响。
钟志文听到母亲过世的噩耗,宛如晴天霹雳,腿一软,浑身发抖,撞在边上的桌子,跌落在地。
虽然这一切他作为一线的专业医生,在心中早有预计和评估。因为母亲有心脑血管等多种基础病,而非冠病毒又如此凶险很容易造成器官衰竭。本见多了生老病死,应该对亲人去世应该有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然而不是的。当一切真的发生时,他依然承受不住,不能接受。
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此时方觉以前安慰逝者家属多么苍白和客套。
母亲的去世,就宛如信仰的崩塌。
他心如刀割,泪如雨下。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从他五岁以来,相依为命,在九十年代农村那样大环境下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的母亲。
只是因为太穷,母亲因为悲伤过度身体不好,他的亲弟弟两岁多就夭折了。
gu903();从此一个人,含辛茹苦,起早贪黑,种过地,搬过砖,做过临时工,做过接生婆,开过小卖部,硬是咬着牙把他从山里送到了黄冈中学,又从黄冈中学送到了北京这座大城市。